将他扶起,同时宠溺地嗔他一眼,“不是说过了,以后见到我不用跪礼。”
尹浔一笑,这个笑容尊敬而疏离,“礼不可废。”
沈修文没办法,只能由着他,“这些礼物可还喜欢?”
尹浔又是一笑,“皇上送的,尹浔当然都喜欢。”
沈修文却看得出来,他不喜欢,都不喜欢。
当然,他不会说破。
尹浔能够在自己身边,他已经很珍惜了,他只想好好爱他,弥补过去对他的亏欠和伤害,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我带你去个地方。”沈修文抓起尹浔的手跑了出去。
尹浔什么也没说,乖乖地跟上。
沈修文带他去的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而是东宫。
如今东宫空着,沈修文牵着尹浔的手,站在东宫的院子里。
东宫的视野是最好的,站在阁楼上,甚至可以看到全皇宫的场景,摆设布局,配置用品,不比皇上的乾清宫差到哪去。
“小浔,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梦。”沈修文拉着他的手漫着步,对他,他从不自称“朕”。
尹浔乖乖地听着。
“小时候,母妃就告诉我,只有最优秀的皇子,才能住进东宫,所以我一直很努力,想要做到最好,然后住进那个努力的地方。”
“其实,我朝原来有一位太子的,是我七哥,他是我们所有兄弟最羡慕的人,可是偏偏,他当上太子没多久就被谋害了,至今还没查出原因,所以父皇一直不肯再立太子。”
“其实我不想做皇帝的,我只是想住进东宫,因为只要住进这里,就代表了父皇的认可和众人的羡慕,这才是我想要的,但是久而久之,众子夺嫡成了习惯,我的梦想也从东宫变成了龙椅。所以我登基之后,一直想来东宫看看。”
尹浔紧紧地看着院内的景色,不说话。
那时候沈修文不知道,尹浔的梦,也是这座东宫。
“启禀皇上。”
两人正在散着步,贴身太监小渊子跑来禀报,“有宫女在辛者库的井中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他有些支吾。
“是谁?”沈修文漫不经心地问,手上还在随意地整理着尹浔的头发。
“是……曾文白公子。”
沈修文的动作一僵。
沈修文登基,奉他父皇为太上皇,曾文白是他父皇的人,虽然曾也是自己的人,可是现下沈修文心里只有尹浔一个人,和曾文白说清楚之后,就将他送去跟他父皇享清福了,怎么会死?
“是自杀吗?”莫非是气自己抛弃他,才会想不开?
小渊子摇摇头,“曾公子胸口中刀,是被人杀害之后才丢尸井中,看尸体泡发的情况来看,已经有七八天了。”
沈修文登基也没几天,也差不多七八天的时间,那么说,曾文白是在自己登基那几天遇害的?
他看向尹浔,尹浔和曾文白曾经是好友,如今得知曾文白的死讯,怕是很是难过吧。
尹浔只是静静地听着小渊子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听到的不是死讯,而是只是普通的谈话。
“小浔,你不难过吗?”
尹浔看了沈修文一会儿,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啊,皇上心疼了吧,尹浔身为皇上的人,皇上难过,尹浔当然也要难过,等下我就去给小白哭丧,可好?”
沈修文看着他,说不出话。
曾文白怎么死的,他到底没有去查,不管是谁杀了他,就让他死吧。
打从他登基之后,政事多如牛毛,天下刚刚易主,一切都需要他准备,重头开始,沈修文已经忙得连觉都顾不上睡了,可他偏偏有空每日来陪尹浔吃饭,三餐不误。
但凡见到稀罕物件,他都会派人给尹浔送来,有时甚至亲自来送,给尹浔重新置办的衣服饰物,他全部亲自挑选花样,甚至亲自设计,一件一样,极为用心。
又是一个深夜,沈修文批完最后一本奏折,看了看时辰,已经是月过梢头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陪尹浔休息。
他只要动作轻点,应该不会吵到他的。
他刚出门,就看到守在门口的白子凤,白子凤还是那身道袍,道袍上绣的古怪的花样,不像是中原花纹,很是古怪。
“子凤,你能不能换身衣服,每次看到你这身衣服朕都会头晕眼花的。”
白子凤淡然道:“那是你心有杂念,你若心如止水,自然不会感到不适。”
“好好好,你说的都有理,赶紧回去休息吧,朕也要回去休息了。”沈修文抬脚要走。
白子凤挡在他面前,顿了顿,道:“皇上,我要走了,回菩提山找我师父。”
沈修文有些不舍,“这么急,不能晚几天再走嘛?”
白子凤摇摇头,“我来,是想提醒皇上,皇上命中还有一劫,躲得过,诸事皆顺,躲不过,万劫不复。”
“劫?”
白子凤点点头,“是情劫。”
“是指……尹浔吗?”
白子凤没有直面回答,只是徐徐吐出八个字,“百世纠葛,千世孽缘。”
沈修文不禁想到了当初在月神下的誓言。
沈修文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你何时走?”
“我手头还有些事,三日之后就会离开京都。”
沈修文点点头,“那你一路顺风,朕就不多做挽留了。”说完,他就向坤宁宫走去。
“皇上……”白子凤又叫了他一声,终究,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有两个字:“保重。”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