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谢陆离有一时间的愤怒,也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奈和挫败。如他所说,他也应该冷静一下。
可温成言不知道谢陆离怎么想的。
谢陆离眼看着温成言就那么走了,任凭自己怎么道歉都无济于事,他哆哆嗦嗦的把画全都藏好了,回到了房间,不敢再联系温成言,怕他忽然跟自己说,他是讨厌自己的。
无论如何谢陆离都觉得,又是自己错了,他又把事情搞砸了。
第 30 章
谢陆离手里的手机攥了一夜,没睡觉,也谈不上发呆。
他没有说话的人,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没地方说,温成言不理他了,他只能浑浑噩噩的自己度过了这个假期。
假期结束他仍旧记得要去上班,早上天亮的时候,谢陆离站在镜子前看自己,面无表情。他觉得神经有点疼,魂儿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但他过了因为自己身体或者情绪而任性的年纪,他不得不去工作。这种无意识的逃离行为让他更为痛苦。
谢陆离神色如常的进了办公室,白骁也没发现他的异样。
唯一不同的是,谢陆离今天一天也没怎么说话。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沉默起来就更像是不存在一样。
晚上十二点驱车回家,他没回去秀园,而是自己之前住的地方。
家具摆设都还在,谢陆离有叫人定期来清扫,房子干净的亦如他走时的样子。
也许空间面积小一些,就能抑制他漫无目的的悲观情绪无限的蔓延,收敛一些,说不定会好一点。
不过谢陆离是想多了。
一夜没睡,白天忙了一天,谢陆离的身体很疲惫,精神却绷的很紧,他又摸了手机出来,找到温成言的号码,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似乎谁都喜欢洒脱一点的人,手放开一点于彼此都好,他不是要抓着温成言不放,他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
最终他没打那个电话,手机一关,蜷缩在床上,任由精神飘散。
温成言最近就好像泄了气一样,做什么都没太大的兴趣。
原来他对于泡画室有莫名的动力,手脚也勤快,可假期一回来,就跟秋乏一样,精气神也不大。
老师同学以为他家里又有什么,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温成言摇头,说没什么事儿。
他只是觉得无力罢了。
温成言对谢陆离的感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谢陆离是他的债主,但从不强迫他什么,处在弱势的温成言却有时总会对谢陆离生出许多怜悯的情绪。谢陆离大部分时候是强势的,他决定了的事情也不许别人拒绝,但总有那么片刻,谢陆离卸下了一身的铠甲,露出里面最为柔软的部分,卑微如尘埃。
他不知道两个人究竟谁比谁更可怜一些。
这世界上所有能量近乎守恒,有人开心就会有人难过,而他俩,只不过是恰巧能够凑在一起互相取暖而已。
“互相”是一种有来有回的关系,温成言觉得好像总是谢陆离在帮助他,他从未给过谢陆离什么,能给的也不多,不足以承担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
也许谢陆离并不需要这些就是了。他温成言很可能是谢陆离这一段人生里随便捡着的一个可怜鬼而已,他救谁也是救,垃圾桶旁边的野狗,车轱辘下的野猫,若是曾经都对他撒过娇,他是否也会捡它们回去?
只不过恰巧是温成言。
谢陆离这种有着复杂过去的人说喜欢多半是不可信的,都是一时兴起。
想到这里温成言莫名的惶恐,他本不对谢陆离抱有多大期许,可一想到若是他一时兴起,心里就会开始泛起阵阵酸涩。他与谢陆离差了太多太多,原来他觉得自己努力一些是可以弥补的吧,如今才幡然醒悟,这都是谢陆离给他编造的美梦。
温成言坐在画室角落里削笔,他一个不注意,刀片顺着力量就把笔给带掉了,笔尖也摔断了。他捡起来重新削,每次削出来一个头都会断掉。炭笔的笔芯要脆弱的多,即使外面包裹着多么好的木材,只要掉在地上了,很容易就会把笔芯整个震断。温成言看这情况,笔怕是用不了了。
这个牌子的笔很贵,还是谢陆离送他的,他舍不得用,今天实在没的使了才拿出来,结果就这么断的用不了了。
温成言没再削下去,把笔放回去收好,抬头看了时间不早,便收了画架准备回家。
温成君很奇怪,最近哥哥回来的总是很早。
吃晚饭的时候,温成君问:“哥,你不忙了么?”
“嗯……”温成言含糊的回答。
“最近都没怎么见到陆离哥哥了。”温成君无意的说。
“他……很忙。”
“长大了都会很忙么?”
温成言想了下,说:“想要努力生活就会很忙。”
“那我还是不要长大了。”温成君默默的说,“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不会啊。”温成言笑了笑,“长大有什么不好,可以有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能力,能够走出去看看其他的地方,会有喜欢的人或者喜欢自己的人,会认识更多的朋友……有什么不好?”
“那这些你都有么?”
“……”温成言低声说,“也许……有过吧。”
温成君并不能体会哥哥情绪上的细微变化,小孩子说话没头没尾的,她戳了戳米饭,说:“哥,你不忙了,就不要把我送去奶奶家了。”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去么?隔壁还有小伙伴陪你玩。”
“就是说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