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记得,三年前,沈澜突然带了一个人进府,将他安置在了自己的明澜院,还与他结伴游学?
沈澜含笑点头,看着牧叶的眼神也很是柔和。
是他。
吴老站直身,理一理身上衣服,端正面容,冲着牧叶深深一礼。
劳烦牧公子一路照看我家六少爷了。
牧叶连忙将吴老扶起:慎之与我相交至深,何谈劳烦?
吴老又拿话问了牧叶几句,沈澜在一旁看了一会,才拦下道:吴老,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别让祖父祖母等急了。
吴老一拍脑袋:很是,六少爷快随我进去,莫要让老太爷和老太太等急了。
吴老侧身让出一条路,沈澜回头看了牧叶一眼,牧叶含笑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沈府。
行到拐角处,他侧头,往酒楼的方向扫了一眼。他的动作很快,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
沈澜察觉到牧叶的动作,他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牧叶一眼。
牧叶冲着沈澜笑,却并没有说话。
如今这个时候,不是说话的时候。
沈澜无奈,只能摇摇头,这事就轻轻放下。
行到岔路,沈澜转头看了看牧叶,道:你也累了,就且先回明澜院吧,我一会就回去。
牧叶摇头:我不累。
沈澜看着精神奕奕的牧叶,有些无奈,想要与他好好分说分说,但又不合时宜,只能随了他去。
牧叶看着沈澜转头,微微低头掩去唇边的笑意。
沈澜先随着吴老到正院的书房去拜见了沈济林,然后又转道去后院拜见朱老太太,接着就顺着朱老太太的话领着牧叶回了明澜院。
明澜院里,除了已经外嫁的温暇外,一切都还是三年前他们离开时的模样。
沈澜沐浴出来后,牧叶已经梳洗完了,就等在他的外间。
他迎上来,拉着沈澜坐在铜镜前,自己取了干巾,站到沈澜身后,开始认认真真地帮着沈澜拢干头发。
沈澜微微阖上眼睛,安安静静地感受着牧叶的手指在他的发间自由来去。
一室安宁。
干巾并不能完全拢干长发,牧叶放下布巾,双手来回抚过半湿的长发,不多时,湿气散去,长发变得柔软干爽。
牧叶唇边不自觉溢出一抹笑容,他熟练地自旁边取过一把牛角梳,灵活地帮着沈澜将长发整理妥当。
不知什么时候,沈澜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铜镜里的牧叶,唇边也带了一丝与他同样弧度的笑容。
齐暄本来站在窗边看着那边,将沈澜和牧叶之间的互动收入眼底,面容依旧平静,但原本自然垂落在两侧的手掌握起,长长的袖袍遮去了暴起的青筋,眼中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侧头,看着张霆,声音平静:那个站在慎之身边的书生,是谁?
张霆放眼远望,仔细打量了一阵,回道:殿下,他叫牧叶,三年前从鲁地过来的农家士子。
他小心地分出一丝心神查看齐暄的表情,继续道:三年前,他在一处书店外碰上沈慎之,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沈慎之将他安置在明澜院,之后又与他结伴出外游学。他顿了顿,三年始归。
牧叶要光明正大地呆在沈澜身边,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齐暄定定地看着下方,眼神渐渐平静,双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最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是吗?
穆谙棋克制不住地朝齐暄的方向迈出一步,叫道:殿下
齐暄静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穆谙棋:怎么?
穆谙棋收回到了嘴边的话,转换话题:殿下,沈慎之回京,我们不如设席相请,也好一叙离别。
张霆看了穆谙棋一眼,不作声。
齐暄沉默,最后还是摇头:算了吧。
他一人离开,留下穆谙棋和张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沉默中,张霆开口:你要如何?
穆谙棋苦笑,迎上张霆的视线: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我想要如何就能如何了。
所以呢?
所以啊,我会答应父亲替我安排的婚事。
殿下大婚两年有余,建德殿中更有多名侍妾,但一直没有消息。娘娘已经开始怀疑了。
所以,你在这时答应婚事也好,总能打消些嫌疑。
穆谙棋脸上的笑容已经撑不住了。
殿下他不见沈慎之,为的就是这个?
呵呵,呵呵,呵呵呵
张霆垂下眼睑不去看穆谙棋,又道:娘娘近些日子身体有些不渝,但似乎,是喜信。
穆谙棋一惊,脸上本来临近崩散的笑容霎时收起,直视张霆:这件事,殿下知道了吗?
张霆点头:当然。
穆谙棋转了转:难怪殿下这些日子
他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包厢内又是一片沉默。
齐暄出了包厢,守在包厢外的太监连忙跟在他的身后,却莫名地不敢开口,只能跟着。
齐暄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酒楼,在酒楼外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去帽儿胡同的福来顺。
驾车的侍卫不敢多言,应了声是就挥鞭赶马而行。
齐暄独自一人在车厢里,坐了一会儿,从一旁的暗格处摸出一个棋盒子,又从棋盒子里取出一枚棋子来。
他背脊笔挺,眼睑低垂,眉眼处拢着一层霸气。
许久之后,马车停了下来,他也没有出去的打算,只淡淡地吩咐:去带一份豌豆黄一份蜜三刀回来。
帽儿胡同福来顺里的豌豆黄,是端妃娘娘素来钟爱的。而蜜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