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黎兄疼弟弟我能理解,如今木已成舟,只盼太子终有一日能明白过来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说起谢宣如今最难念的经,便是李之源要参加乡试了。李之源读书就是个半罐水。自从谢宣跟了苏万岭做学生,又要c,ao心明德坊的事,李之源在鹿鸣书院便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书院按成绩排名分班的时候,李之源就从甲字班掉到了乙子班,后来更是一度掉到了戊字班,改了班级不说,也不告诉任何人,若不是谢宣某日送李之源回去,与夫子闲谈了几句,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而当天李之源就被谢宣拎在书房默书。任凭李之源如何撒娇讨好,或是佯装发怒,谢宣皆不为所动,这般坚持了两月,李之源才得以重回乙字班。从此谢宣便发现了,李之源读书就得有人盯着,不然就会犯懒。
前些日子生天花,李之源不愿意看书,谢宣不敢也不舍得逼他,可如今李之源身上最后一个痘痂都已经掉落了,身上又是白白嫩嫩的,谢宣便舍得了。一大早就从床上将李之源叫醒,让他晨读,不读完一篇先人做的诗赋便不给早饭。等他自己去明德坊的时候也把李之源带着,谢宣让人在明德坊后院专门收拾了件僻静的小屋子,里头除了书,只剩下笔墨纸砚,简直是为李之源量身定做。
李之源一开始还想偷j,i,an耍滑,借病咳几声,让谢宣担心一下,自己少读一会儿书,怎知谢宣现在是一点儿不吃这套。不仅加重了他的课业,还减少了他的零嘴儿,每日的零嘴儿都有了定额,不看完书便不给吃。李之源气极了,扬言要与谢宣断绝兄弟关系。晚上回了房间,更是一点儿好脸都不给谢宣。
“谁许你进我房间了,我晚上可是要夜读的,你在这儿影响到我了,若是乡试没考好,你负责啊?”李之源在谢宣进门的那一刻将零嘴儿藏了起来,一手拿着本书装模作样。
“嗯,我负责。”谢宣并不揭穿他,任他表演。
“你负得起责吗?自己回你厢房睡去,那可是我爹专门给你留的屋子,你这几年不住,浪费他的心血。”
“太久没收拾了,一股子霉臭味儿。”谢宣脱了衣服,只剩了内衫上床。
“谁准你上床的?滚回你的别院去,那儿常年有人收拾,又通风。”
“那是租的,明德坊生意不好,没钱交租,住不起了。”谢宣说话间已经躺下。
“你骗人。我早就知道那是你买的了,你个骗子。”李之源忿忿,看着已经阖眼的谢宣,最后只能生气地吹熄了蜡烛,“再让你睡最后一晚。”
第40章 入仕(五)
好在乡试来的快, 李之源的苦日子终究没有太久,乡试一过,谢宣立马恢复了从前春风般的温暖, 日日嘘寒问暖, 该伺候的零嘴儿小食,各色玩意儿没断过, 对此李之源决定大方一些,原谅谢宣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春闱三年一次, 谢宣虽说是自己不后悔, 但经此一变, 他却是失了入仕的先机。下次再参加春闱他与其他学子无异都是头一遭,而眼下,如若他没算错, 老皇帝在位的时间只剩最后两年,下一回他遇到的对手只会更加棘手。
秉着居安思危的想法,乡试结束后,谢宣再次带着李之源搬回了靠近鹿鸣书院的小院里。李之源不乐意, 说谢宣自打乡试过后便甚少去书院读书,最后被谢宣以零嘴儿镇压,乖乖回书院与同学共处。
这般过了半年, 某日谢宣正带着李之源在宅子里读书,外头忽然来了明德坊的伙计,送来了钱掌柜的信函。信函称京郊的铺子出事,有人说明德坊出产的脂粉香膏是臭的, 用了全身发红发痒,在店里闹事,京郊府尹派人过来抓了店里的伙计封了铺子。自陆家在京中湮没后,谢宣便一直担心着有这一天,明德坊在京中的确有些鹤立j-i群,多的是人想找明德坊的麻烦,从前万事有陆家担着,而如今谢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谢宣在府中交待了几句,便乘了马车去京郊府尹衙门,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衙门。上一次来的时候,是因为林恒远的死。衙役带着谢宣交了钱赎回了自家的伙计与掌柜,闹事的人没走,还在衙门叫嚣着赔钱。开门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有人这么闹着,谢宣本想让将这事交给官府管,毕竟明德坊的东西,他自然有信心,不会无故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更不会其它店没有,偏偏京郊这家店出了不止一个。但是,等到谢宣见到如今的府尹之后,心中所想就变了。当初的府尹杨昊早已不知去了哪儿,现在在位的这位林育恒林大人是林隙的远房侄儿。
这府尹审案算是极快了,从谢宣到衙门,到判决让谢宣赔偿并暂停京郊这家明德坊的营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谢宣得了衙门的宣判文书,自嘲地笑道:“司马昭之心。”
谢宣赔了钱,把京郊的事情一了解,便修书一封与黎永,当夜收到回信,第二日黎永便到了他的宅子里。
“你信中所言,京郊的店里是有人蓄意找麻烦?这样你等着我去疏通疏通,京郊的驻军是先父的手下,府尹那边他总归能说上两句。”
“无须劳烦,那林育恒是林隙的远方侄儿,这事儿是什么目的再明显不过。难为林隙,上位这半年了才找了这么个机会向明德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