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窝囊,又有什麽好哭?」
四个人听罢,一颗颗头摇得像波浪鼓般,想了许多安慰他的话,却因太过悲伤而说不出来,只呜咽道:「主子!别!别这样说…休息一阵便会好的…」
穆凊扬凄然一笑道:「别说这混话!现在是大寒时节,我回都回不去,看来得死在这儿了…」他深吸一口气又道:「若真不幸,我在此归天,只求你们安生把我送回家去,让我瞧瞧王爷、福晋再落地,便算成全了你们的忠心,知道吗?」
四个人此起彼落的叩起头,里格泰是个满洲粗人,率先压不住气终於嚎啕大哭起来,他这一哭连带著三个人也跟著伤肝动肠,淅沥哗啦的哭起来,看著他们这般难过,穆凊扬心里十分情伤,无奈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安慰,便闭上眼,哑著声道:「好了,你们先出去,我真乏了,应祥,你管他们尽自去做自己的事,我就不再见了!至於来问侯的官员也帮我应付了,我想静一静,…喔…应祥,晚会儿忙完,你一个人进来,我有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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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黄昏时分,连应祥总算应付完许多探病的官员,走进穆凊扬这充满草药味的昏暗房里。穆凊扬退下身旁的内侍,让连应祥扶起自己这病骨支离的身子半坐著。
连应祥不动声色的瞧了瞧,穆凊扬的气色比早晨好了许多,原本又白又瘦的双颊总算上了些血色,只一头因病而半白的头发衬得他苍老许多。坐定,穆凊扬便用那黯淡无光的眸子,为难不安的瞧著连应祥。
「主子,你有什麽话尽管说,奴才不要命也帮你办!」
穆凊扬避开他的眼神,张惶四顾像在说服自己道:「人死如灯灭,再难堪的流言,反正也听不到了…」随及握住了连应祥的手。
连应祥眼见过去这双能拉硬弓、勇持倭刀的手,变得又冰又凉又白又细,若不是明白穆凊扬有要事交代,心一酸,差点抑不住悲伤。
这时穆凊扬的双眼变得深沈,语气也急迫道:「应祥,我要你帮我顾个人,保他一生周全!」他咽了一口口水,神色更加严肃道:「那便是你傅先生,傅京华。」
连应祥早猜出他要说的是谁,便不慌不忙的点点头道:「主子,我可以立誓,只要应祥活著的一天,便有他的一日!」
听罢这话,穆凊扬像了了一大桩心事般,神情转为柔和,眼神也黯淡下来,他向後松乏的靠了靠,放开了连应祥的手道:「应祥,你这段日子都陪在我身边,帮我和傅先生传了许多话…」穆凊扬顿了顿,苍白的脸忽地红了红,探视般瞧了他一眼道:「我想,你多少已猜出我和他…关系匪浅了吧?」
连应祥心里咯登一跳,他是早有所疑的,只是一直以来都刻意不顺这思路想,然而穆凊扬这一坦言,却使他再也绕不过去了。因此他低著头想了半日,总算想到了如何回话:「不管主子和他是什麽关系,奴才永远忠於主子!主子既交代要好生照顾他,奴才无论如何必是照办的。」
穆凊扬惨青的脸朝他凄然一笑,似乎很安慰,但他垂眼思量一会儿,便又忧心道:「应祥,我不怕你不照顾他,只怕你因我和他这份暧昧情份让你瞧不起,顾起他来心里不爽脆,到头来会伤了他,也为难了你啊!」
连应祥哑了言,只怔了半日,便溜下身,重重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严峻的望著穆凊扬道:「主子,请恕奴才放肆,奴才有话要犯颜直说!」
穆凊扬一股不安升上心,但仍毅然道:「你起来,但说无妨,在这关头,说明白总是好的!」
连应祥深吸几口气,仍旧是趴在地上轻声道:「奴才与傅先生相处日久,其实心里也曾对傅先生有所…有所…」他艰难的粗喘口气才接道:「有所绮想,只是奴才一直忍著不去钻究,现下主子既托奴才照看傅先生,奴才是高兴都来不及,奴才就是拚死也会保他一世周全!所以主子是大可放心的。」
原以为他和冷颖奇一样,要来个长篇大论的劝解自己不要心系男宠,搅坏了後世名声,可却没想到竟是一长串的表白,穆凊扬虽然生了病,但思路仍很快捷明晰,他一下子便想起在客栈时,连应祥就曾多次找自己开脱傅京华的罪,一下子说他辛苦,一下子说他有心,最後还自请留在客栈照料他到康复。
当时,自己也曾吃过他一次味,可时日久了却给忘了,现下听他侃侃而言,也不知怎麽的,心口竟紧紧一缩,一股酸溜溜的感觉蒙得自己头皮发麻,无言以对。
待续....
第卅六章
连应祥看著穆凊扬青白的脸,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表示的太快太明白了,本来原意是要让穆凊扬放心的想法,搞不好反而挑起了他的不安及妒意,伤了他的身更伤了他的心,因此忙叩下头急道:「主子,奴才的意思并非要取代主子在傅先生心中的位置,奴才的意思是,奴才会尽心尽力的照料他,请主子别…别多疑…」
最後这句“多疑”几乎快发不出声了,可穆凊扬仍没有任何表示,只一张脸木然怔忡的瞧著他,连应祥的心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一个後悔明言的念头闪出脑海,让他接不下去,只好慌乱的猛磕头道:「请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直等了好半晌,穆凊扬总算叹了口气,虚弱道:「应祥别急,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我一下子知道你竟对京华有情意,心里不舒坦…」
果然!连应祥脑袋轰然乍响,只觉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