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说不上是惊讶,应该说穆少安可以认可这一点,欧阳明健这样的人,会抽烟应该说是十分正常的,反倒是如果他烟酒不沾更让人觉得奇怪,于是,点了点头之后,穆少安锁上门,在欧阳明健后面朝楼梯口走去。
那天是他们开始走向更加熟悉的开端,走在楼道里的穆少安那时曾看着前面那个瘦高的晃里晃荡的背影无奈的笑,这个自己进入高中生涯之后第一个认识的人让他兴趣非比寻常,有着优秀成绩的不良少年?这绝对在穆少安的认知范围之外。
那天,也是欧阳明健开始赖在穆少安宿舍不走的开端,从当天晚上开始,这个一向自来熟的,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家伙就开始了对这个升入高中之后第一个和自己搭上话的有钱人家少爷的“骚扰”,首先,就是勾引他学坏。
“男人不抽烟,白来世上颠。”欧阳明健边说边从那条穿了一个礼拜没洗的牛仔裤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然后只是轻轻一弹,一截纯白色的过滤嘴就跳了出来,“尝尝~?”
“你抽挺长时间的了吧。”不易察觉的迟疑过后,穆少安抽出那只似乎是专门为他准备好的香烟。
“没两年。”无所谓的回答着问题,又把烟盒收起来之后,欧阳明健掏出一次性打火机,凑到被穆少安放在唇间的香烟末梢,“吸口气儿。”
穆少安很配合,于是在那支质量不怎么样的尼古丁聚集物伴随着极细微的燃烧声闪出红色的火星之后,这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终于又和对面这个不良少年走近了一步。欧阳明健对他最影响深远的生理变化有两点,第一点就是对于香烟的需求,从最初的无所谓抽不抽,到后来的非抽不可经历了并不算长久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欧阳明健始终在他左右。另一个生理上的影响,是在后来,在欧阳明健不在他左右了之后,穆少安才猛然惊觉自己被那家伙埋下了一条拔不出去的引线,这都是后话。
总之,靠在穆少安床头,眯着眼睛缓缓吐出那种有如舞台上干冰制造出来的烟雾的欧阳明健,用一种难以言表的方式闯进了对方的世界,他就像个愣头壳脑的肇事者,从一开始就踩过了油门,那辆无形的肇事车辆也就一样愣头壳脑的一路飞奔,穆少安是个不称职的交警,他只是站在交通岛上,瞪着那双单眼皮儿的大眼睛看着那辆车朝自己冲了过来。
他没来得及阻止,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打算阻止。
他这是找死。
多年之后再次相见时他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他就是在找死,只是当年没死透,现在,重逢了,那么重逢之后他就可以接着死了,死吧死吧,死透了为止,死透了就好了。
“……你说他qiáng_jiān,是吗。”穆少安看了一眼对面浓妆艳抹张牙舞爪的女人。
“我操,你丫是人吗,根本就他妈是一鸡还敢说我qiáng_jiān你……”一旁胡子拉碴的男人满脸鄙夷的开口。
“我没问你。”生硬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他再次追问,“你给我说说过程吧。”
涂着诡异色彩口红的女人开始叙述所谓的犯罪经过,说是自己不久前在某个酒吧认识了这个叫做欧阳明健的男人,一开始还算不错,可后来发现丫根本就是人面兽心,不务正业就不说了,关键是人性太差,这大年三十的来她家找她也就罢了,关键是还喝得连门框都扶不住了,想跟她睡觉也就罢了,关键是那种粗暴的态度,那就是qiáng_jiān,民警同志,您瞅瞅这胳膊,这手腕子,这胸口,他不光是qiáng_jiān,他是想弄死我……
条理清晰,思路明确,不像是一般的qiáng_jiān案受害者,嗯,穆少安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他为什么对你态度这么粗暴以至于你认为他要qiáng_jiān你呢?
对方瘪词儿了。支吾了几声后说,是因为他发现她家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结果醋海生波,不仅把那男的给打了一顿轰出房门,还转回来想要qiáng_jiān她。
嗯,穆少安又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个男的是谁?
对方说那是她男朋友。
“放屁!骨子里就是一鸡还敢说男朋友呢,也不瞅瞅你那德行谁敢要你啊。”再次插嘴,刚才进屋时因为试图动手打人而被铐起来的欧阳明健显然一万个不服,手腕晃动的时候,手铐撞在暖气管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次穆少安没有让他住嘴,皱着眉,用眼角扫了那家伙一眼之后,他问面前的女人:“你的伤,需要他赔偿医药费吗?”
“你敢说一个‘用’字儿试试?!”第三次插嘴,这次,穆少安是真的坐不住了,做了个深呼吸,他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蹲在暖气旁边的欧阳明健旁边,用极度危险的眼神看着他。
“……你要是不想让我现在就送你去分局,最好一个字儿也别再说了。”那低沉的声音这么说。
然后,欧阳明健从脊梁沟里冒出一阵冷汗。
一样一样的。
跟那时候一样一样的,那种分外危险的眼神,那种好像要随时变身成某种大型食肉动物扑上来撕巴了他的信号从瞳孔深处溢出来,直直地钻进欧阳明健的眼睛里,钻进他每个骨头缝隙里,让他感觉到真正意义上的恐慌。
穆少安只有两次这样的神色。
第一次,是在高一那年的元旦联欢会上。
喧闹也好,吵嚷也罢,都是年轻人独有的特点,闹累了,吵烦了,欧阳明健就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