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方其文腹诽盛之梧狡猾,又惶惶地忖度着该如何展现自己的探索结果。其实他心里大致清楚,谈话进行到这一步,答案该是自己向往的那个陌生可能性,但虚无感自始至终没消失过,他还是给两人留着后路:“阿爸阿妈对我的喜欢。”
盛之梧眯着眼断了后路:“不是。”
方其文不吭声了,盛之梧想自己是不是有点残忍,小朋友一看就不识七情六欲,自己赶着他面对。可小朋友不小了不是吗,他得面对。
可盛之梧到底心疼他,无赖般等了半天还是自己开了口:“你还记得你时叔叔说他弟……”
“我记得。”方其文出声打断了。
盛之梧吞了声,他不知道方其文打断是因为昨晚把这事想好多遍了。十拿九稳的那一不稳突然有些扎眼,他不太确定方其文是害羞还是不乐意,越想越觉得指不定是不乐意,毕竟方其文的道路从遇见自己前到遇见自己后都是要娶个好媳妇。
被窝有些凉,许是哪处漏了风,盛之梧努力权衡利弊时觉出很深很深的失落与难过,才进一步确定了自己大概是很喜欢这个小朋友的。这么一想利弊就变得不重要,他需要激烈地表达自己,哪怕而后重归无事发生过的平静。
“就是那种喜欢,互相尊重,互相宠爱。你有空看点爱情或电视剧就能明白个大概了,说不定方其武懂的都比你多……不过我刚想到,我比你大了十二岁,我现在快三十,等你三十的时候我都……”
“盛之梧,我喜欢你。”
盛之梧又一次吞了声,这次有点懵。
方其文说了什么?
盛之梧的身体被被子裹着,只露一张脸在外面,懵的样子有点天真,方其文看了就很心甘情愿地又说了一遍:“盛之梧,我喜欢你。”
还有些过于隐秘的小心思没表达:是“喜欢你”不是“也喜欢你”,多个“也”字仿佛是在你喜欢我的前提下我才喜欢你,但我是不需要那个前提的。
不过对于盛之梧而言,那四个字已经足够了。他同时拥有着意料之中的骄傲与劫后余生的庆幸,笑了开怀。然后他起身走到了方其文面前,拥抱他。
其实不算拥抱,因为方其文还坐着,身子僵硬,双手扒拉着板凳边沿,盛之梧把他的脑袋揽在自己怀里。盛之梧太开心了,要冲出胸膛的喜悦又驱使他蹲下,仰头在方其文的睫毛上献了一个吻。
盛之梧的嘴唇只轻轻碰了他的睫毛一下,轻得像不曾触碰,可方其文到吃饭时都还是迷迷糊糊的。他全身又酥又软,眼睛像被油纸覆住,看东西都朦胧,大脑要罢工似的,惫懒得无法运转,只有心脏逆反得很,猛烈地一直跳动着。
啊。这是喜欢还是被喜欢的感觉啊。
盛之梧笑着看方其文魂不守舍,心里想这恋爱接下去怎么谈,想了想觉得好像也不需要什么变化,两人多待在一处就很好了。
于是盛之梧住三天的计划变成了住到正月初六,然后带方其文回s市。那会儿方继庆祝铃秀要开工,方意如也要回广东,方其文回s市,方其武回技校住着,也是恰好的安排。
正月里大家都懒懒散散,方继庆去邻居家下象棋,祝铃秀到处串门,看别人打麻将。方其武有时赖在方意如房间看电视,有时去找杜大妈的侄子大城和他一起看电视,间或聊几句修车。方意如也见不着人影,好像总是在睡觉,有时也听见她笑语婉转地打电话。
方其文和盛之梧待在二楼的客房。盛之梧盘腿坐床头,想拉方其文也来坐着,方其文不肯,执意黏小板凳上,还是盛之梧作势要把他抱上床,才躲着坐到了床尾,和盛之梧面对面聊着天。
“是你姐又在打电话吗?我还以为这种房子隔音效果会很好……我看你姐用的手机还挺好的,怎么不让她每次回家时给两个弟弟带点新鲜东西?”
方其文听了会儿,觉得不是隔音效果不好,是方意如笑得太大声了。他低着头说:“我跟我姐一直不太亲,我弟和我姐还行。小时候她喜欢看电视,我喜欢看书,我们总没什么话说。后来她出去打工,每年回一次家,更没交流机会了,所以她想不到买东西也是很正常的。”
盛之梧笑:“你说是说不亲,话还是在维护她。”
方其文脸红着摸摸鼻子,也笑。盛之梧看他害羞情态,忍不住问:“你们村是不是有很多姑娘想嫁给你?呃,或者说是不是有很多和你妈妈一样年纪的妇女想把女儿嫁给你?”
方其文没懂盛之梧的深意,老老实实回忆起有没有这样的事。盛之梧看方其文竟然陷入了沉思,颇为无奈:“哎,你怎么还想起来了?”
方其文迷茫:“不是你问我的吗?”
盛之梧被逗笑:“那你想清了没?”没等方其文回答,又自行把谈话拐回正道上,“我那么问是,夸你长得好看。”
“啊。”方其文脸又红了。
“啊什么呀。你长得好看不是很多人公证过吗?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这小朋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真好看。”
方其文听这话怪怪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谢谢。”
“哎,和你开玩笑总能意外获得超出玩笑之外的效果。”盛之梧笑得不停,“一般不都会生气地反问‘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吗?”
方其文不生气,盛之梧笑他就开心,但他还是顺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