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呢?上下九层天,凡人气最浊,你那一粒魂魄,要逃过天上瑞兽的鼻子,可有多难?”
红线伏在月老肩头,几丝银发擦鼻尖滑过,凉凉的,还带着一股好闻幽香,他知道,那是墨玉兰花的味道,月老为了乌发,曾无所不用其极。
“对不起……”他轻声说。
“的确是我断的你俩姻缘……但没办法啊,他是帝君,你是凡人,怎么能不断呢?”想及当日,月老忽然极轻的笑了:“没想到,费了这般多周折,原来还是没能挡住……”
“仙君为红线做的,已然够多,是红线自己不争气,到现在也没明白‘缘分’的道理。”
牵了这么多孽缘,看了这么多怨侣,轮到自己,终究逃不过,也许情爱一事,本就不是可以趋吉避凶的玩意。
“红线,跟我走吧,否则就真的晚了。”月老的手指拢进发里,滑至发梢,又轻轻缠弄,一圈一圈,如把玩着红绳。
第51章 小伤
有那么一种伤,不够痛彻心扉,却也不见合止。
……
贺宝决定,迎西庆典一结束,无论如何,他也要打马回营。
因为心里异常不安,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自打在人群里没看到红线的身影,就开始巴望时间过得快一些了。
车队非常抢眼,打头的马匹始露端倪就引爆了阵阵惊呼,至于正主儿的座驾就更不用提了,似乎是镶了金镶了玉,贺宝没注意,只顾盯着马蹄子和车轮子了。
他不明白,浩浩荡荡这么一大队车马怎么走得比狗爬还慢。
好不容易进了南门,却忽然停下来,要不是礼部侍郎狠命戳他,都要忘了分内的事。
他拍拍马腚,催起四蹄,向那镶金镶玉的车子奔去,刚跑两步,忽又想起背过的礼仪手册,暗叹口气,又夹紧马腹,催它慢行。
按照礼法规定,他在一段距离内下马,站定,一步一顿的朝车辇走去。
西疆的车辇与苏朝不同,捂得没那么严实,风一吹,就有若干东西轻轻飘起来,显得很豪华。
“骠骑校尉代礼部特瑞贺宝使恭迎丞佑候。”他身子微向前倾,站在距车辇不远不近的位置,朗声诵道。
少顷,没有声响传出。
风略急,珠穗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叮玲玲声。
“车子这么高,教本候如何下去?”一只素白的手自帷幔一角伸出,露着的四根手指上环着只好大的戒指,五颜六色堆了不少翠石,衬得手指越发修长白皙,贺宝仿能想见,戒指的主人正隔着空朝他戏谑的笑。
周围已传来吸气的声音。
他要下地?册子上没这条啊,不是我说“恭迎”,他说“有劳”,就继续朝前走吗?贺宝当场傻掉了。
“呆子,来扶本候啊。”帷幔终于被撩开,一只更加宝光璀璨的手臂伸了出来,横在他眼前。
“啊……哦!” 贺宝不是呆子,赶忙伸手去扶,只是动作粗鲁了些,并没有如常夏夷所愿的那样握住那只香喷喷的手,而是不解风情的架住了那条胳膊。
“真是笨……”还好,些微的瑕疵无损他的风致,从车上到地下的一瞬间,与贺宝离得极近时,他低声道:“本候不出来,怎么能让贵邦臣民见识到本候的美貌呢?”
接下来的事,穷极无聊,不提也罢。
护送丞佑候来到行宫,他便寻个空子溜了。
“红线!”远远看到那间屋子没有点灯,他就惶急起来,不安的感觉更重。
“红线……”
“恩?”屋角那人转过身,看到他,不疾不徐的笑了:“这么慌张做什么?”
贺宝顿在门口,悬着的心这才落定。
他快步走到红线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
“今天好玩吗?很热闹吧。”红线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炫白的烂银甲片上雕着似虎似豹的纹样。难怪胖于说他今天格外精神,原来是换了银甲。
不知道百姓的欢呼是为谁,但今天的贺宝却着实令他惊艳。刚才门被推开的一霎,红线还以为自己眼花,天明明是黑了,贺宝却带着阳光进屋。
“不好玩……没看到你心里就不踏实。”贺宝嘟着嘴道。虽然紧紧抓着眼前人的胳膊,但心里仍然不踏实。
正各自感慨时,门外忽然嘈杂起来,小甲向屋里喊着:“瑞头你怎么回来了?!那个侯爷找了你半晌,气得够呛~~”
红线眉头一蹙,飞快退后两步,贺宝抓着他的手臂却没松开,快速绝伦的跟进两步,仍保持了快要贴上的距离。
门被推开,小甲满头大汗:“快点吧瑞头,晚宴就要开始了!咱可不兴迟到……呃……那个……我在门外等您。”看到屋里二人,小甲又红着脸退了出去。
在门外小声道:“我给您更衣啊?”说着,将手中衣物向前递了递。
贺宝真是不想去,那种场合不适合他,更重要的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一刻也不该离开。
去还是不去?
去是违心,不去是违旨。
“不去了,”他很快决定,小甲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长大了嘴刚要说些什么,又被贺宝打断:“那么大的场面,难道少了我还不成宴了?”
“傻瓜,干吗不去?我正也想去见识见识呢,带个随从不要紧吧?”
……
也不知盛宴设在哪里,红线随着贺宝七拐八绕走了许久都还未到。
戒备很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然而多亏身上小兵的服色,没人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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