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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点头并且穿过人流要走过来。
但明诚已经看不见他。
路上的学生似乎比实际上存在的更多,以至于他觉得在自己与明楼面前隔着一条洪流。但没有什么是不可逾越的,时间尤其不是。于是他可以走过去,分开人群,一步一步,他听得见自己心跳,也听得见自己脚步。
苗苗和他擦肩而过,诧异地回头看他。
明台没有过来,明台只是在后面看着。
明诚在一步之外站住了。
大哥。他想说话,但是一个字也不能开口。
面前的人端详过他的脸,然后目光移开,看到苗苗也看到明台,人来人往,人流匆匆,依旧是旧时房屋,旧时山河,冬日的黄昏暖阳柔和地给城市的房屋铺上金色纱幔,堪称辉煌。
明楼望着这一切,说:“阿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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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楼】夜行 番外 中秋三则
(一)
中秋菊桂蟹,万物齐备,只是怕没有月亮。
“好好地到今天阴了。”明镜气馁。
满天阴云连太阳都遮住,那晚上,月光想必就更难穿透,说不定还下雨。家里的女佣人说,要不晚上就在屋里。
“摆外面。”明镜决定。
说不定天气就转好了呢。
明台是明镜亲自早早去接回家的,明楼晚一点自己放学时捎明诚回来,一前一后进门,披着日落前最后一点昏昏的阳光。门里明台已经在二楼抓着栏杆俯下身开开心心的冲他们喊:“今天有螃蟹吃!”
明楼被提醒时辰,转头对明诚笑:“原来又到中秋了。”
他上的学校都西式,记公历,节气总是容易忽略。原本只要有一分心也能记着,但反正家里还有人会记。
“以后记得早两天提醒我。”明楼又吩咐。
明诚应了好,先上楼往自己房间,顺便把栏杆边的明台拎回去——叫明镜看到会责备说动作危险,那又会是他或者明楼没有照料好的错。
晚饭虽然照常,但每个人都知道还会有一轮,因此各自节制。饭后明楼去监督明诚和明台的功课,明镜则指挥佣人往露台搬入圆桌,设瓜果摆小宴,到更晚些时候,召集了弟弟们过来围坐赏月。
月亮是藏在云后没露出真容,好在雨也没下下来。即使不赏月,也可当欢聚。
明镜说:“月饼可是特地请师傅做的,明台,你选的馅,多吃点。”
明台压根不可能吃得了多少,大部分注定是丢给两个大人。不合明楼口味,明楼推说饱腹,可被明镜一瞪,还是勉勉强强吃下去。
明镜手里剥着蟹,一边教明台和明诚,这套食蟹器具是家里头的老东西,还是她母亲出嫁时带过来,旧式的讲究,不是谁都会用。剥出来雪白的蟹肉干净利落,明镜一点不沾手,都分两半,明台一半,明诚一半。明楼要,就只有自己动手。
明楼动手比明镜更熟练,是在外面与人吃吃喝喝多了练出来的。就是他真给月饼填饱了,剥也只是当玩,全部是分给弟弟们。
明台喜欢蘸汁里的甜姜,蟹肉在里面搅了又搅,努力多沾上几粒。
蟹肉姜蒜醋酱油的复杂香气,混合在用于蒸蟹的从老家带过来的黄酒的芬芳馥郁里,另有桂花酒飘着清甜,桌上玉壶春瓶中插的黄菊味道则更浅淡,细细的钻入空气,多时让人不察,又往鼻端轻抚而过。
明楼无端地笑了一笑,明诚目光一偏。
明台吃着吃着就蹭去了明镜手边,贴着她手臂,把她手里的食物早早地悉数抢下,不留给别人去。倒不是明台饿,就是可以跟人抢东西好像比较有趣。
明楼不动声色地减掉要了分给他的部分,挑好的肉直接右推给一旁的明诚。
明镜看到他动作,对他悄然一笑,顺手搂了明台脑袋。
明楼擎杯对她,“大姐。”
明镜没松开搂明台的手,放了另一只手上的蟹剪才也举杯,“要说什么?”
“花好月圆。”明楼说,“祝年年有今朝。”
“哪里有月圆了……”明台插嘴,被明镜就着手上的位置拍了拍他脸,马上懂事住口。
“中秋快乐。”明镜回了一句,和明楼轻轻碰杯。
“大哥我要听戏!”明台喊。
“好啊。”明楼心情不错,爽快应承,“你要听什么?”
“你随便唱唱好啦,他哪儿看过什么戏。”明镜接口。
明楼看一眼天幕,浓云比之前还散了些,但月亮仍不能得见。他说,“那我唱个明月。”
他从桌边起身,“阿诚。”
明诚站起来对明镜点了个头,转身跑回屋里去拿胡。
明镜嫌弃着瞥明楼,“你还这么正经?明台还小,听得懂什么?随便唱唱么得啦。”
明楼陪笑。
“你呀,”明镜一只手搂了明台,一只手伸过来点他,“就会使唤人家阿诚。”原本明楼站着,碰不到他脑袋,但明楼躬身,就让明镜点在他额头上。
明诚一阵风地跑出来,坐下试了试音,就对明楼点头。
明楼转身对着明镜与明台,唱《清官册》。
一更一点月东升,
闷坐馆驿自思忖。
臣伴君好一似羊伴虎,
尽得忠来难把孝行。
明台是听着没什么意思,他平日里时常缠明楼唱两句,其实也还只喜欢些快板流水,这回唱慢板只听得闷。可明楼看起来又像唱得得意,于是他也不打断,努力要听明白。
然后迅速发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