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这在村里很常见。她过年回家探亲的时候遇上小苇父母,他们希望小苇能尽快赚钱,所以小苇决定进城务工。小苇的父母托陈姑娘照看一下。但是她们返回城中,两个人就分开了。
“小苇去当保姆了。她曾经跟我哭,主人家对她不好。家里的老人脾气很暴躁,光打她。然而她没有办法,老人的子女冷不丁也要挨几耳光,听邻居说那老太婆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有名的泼妇。”陈姑娘讲得很平静,她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小苇出来没几个月,她家里就要钱,说她弟弟病了。小苇哪里有钱,她跟我借,我直说没有钱借给她。她又哭一顿。可是我真的管不上。”
李熏然有些难过。陈姑娘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开心了点。他为她难过,算是很好的安慰了。
“可是过了两个月再见小苇,我吓了一跳。她胖了。”陈姑娘喝了一大口果汁,平时都是她伺候别人,今天也有人来伺候她:“就是那种……红光满面的胖,以前小苇干瘦蜡黄的,两个月竟然又白又胖。她跟我说,‘陈姐,我找到份来钱快的工作,不去老泼妇家挨打了’。我说你找着什么事儿了?勾搭上男人了?小苇流泪,跟我说‘陈姐,不是勾搭男人,可是你也别问了。’”
李熏然和平姐对视,平姐斟酌地问:“那小苇是不是……”
陈姑娘笑了一下:“你问她是不是去卖了?没有。我保证,她不是那种人。”
“打那之后,我们就再没见面。”
平姐道:“小苇在家的时候,生养过吗?”
陈姑娘道:“没有,小苇刚十七,什么生养过。”
有了陈姑娘的线索,打开了突破口,剩下的就势如劈竹。警察们很快找到了陈小苇的活动范围。她的行踪最后确定的日期正好是两个月前,再往后就没人见过她。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李副队领着警察们大街小巷地查访。
凌院长力排众议决定二次手术。他穿着防护服,坐在icu里看着冯缈。原本就看上去油尽灯枯的女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的肝脏已经完全不起作用,李睿担心她感染乙肝病毒。凌远心里泛酸:“对不起,对不起……”
冯缈微笑:“平安怎么样了?”
凌远低声道:“很快就能转进普通病房。冯缈,二次手术是很危险,你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我不能瞒你。”
冯缈笑着笑着就流泪了:“凌院长,平安刚出生的时候,我妈就要扔了他,我不同意。她把平安抱到街边上,我去抱回来。这么些年,我一直盼着能有个奇迹,你看,真的有奇迹,这个奇迹就是我们能遇上你……”
凌远闭上眼睛,低下头。
冯缈吃力地握住他的手:“凌院长,我想看着平安长大,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凌院长,我想试试。”
凌远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李睿站在寂静的走廊里,看着他们。
他长长一叹。
可是没有奇迹出现。
冯缈没挨过去。
凌远失魂落魄地穿着手术衣离开手术室,吴主任慌慌张张跑过来:“凌院长,来了好多记者,说要采访您。”
凌远迷茫:“我又咋啦?”
吴主任道:“劈离式肝移植,记者们听说冯缈已经存活了好几天,问这是不是说明手术成功了?”
手术成功,手术不成功。一般人离开手术室都会这么问。实际上医生是没有办法确切回答的。并发症,预后,意外。谁知道会怎么样?
本地电视台上放着新闻。知名的凌院长冷着脸,对着一堆话筒道:“劈离式肝移植失败一例,成功一例。”
坐在沙发上的人端起咖啡杯,缓缓地品了品。不是感冒冲剂式的速溶咖啡,是咖啡豆,细细研磨,慢慢煮熟的,醇厚香浓的咖啡。
好香。
薄靳言。凌远。
宁静的品味时间没有持续太久。手机铃声破坏了一切。屏幕上焦躁地亮起三个字:刘茂然。
那人冷下脸,鹰一样的眼神看着手机上的人名。
愚蠢,自以为聪明,想脱离控制,又想求他。
这种人是世界上最多余的。
“师父,一周以前,有人证实看见过陈小苇。”
“哪里?”
“……生殖中心。”
“附院那个?”
“是的。”
李熏然接到费解的电话,有些烦躁。怎么跟附院扯到一起了?
“去生殖中心看一看。”
薄靳言似乎成了大闲人。他闷在办公室里,刘队长为了自己考虑也不去招惹他。简瑶看警局里都这么忙,自己不好意思到处逛,只好陪着薄靳言一起闷在办公室里。薄靳言站在门口,聚精会神地玩着门——把门推到接近墙,然后松手,门就咣当一声被门吸吮住。
这么咣当两三回,简瑶终于忍不住:“薄教授,您在干吗?”
薄靳言又松手,门吸接住门。
“我发现门吸是磁石做的。”
“……哦,好发现。”
薄靳言不在乎简瑶的讽刺,他把手揣进西装裤里,非常有型地站着,沉思。大冷天他依旧穿着英式经典三件套,非常老欧洲的派头,范儿起得特正。简瑶恶意地想,如果薄靳言遇见李夫人会怎么样。阿姨战斗力一向强悍,不知是否能逼迫薄靳言穿秋裤。
“异极相吸,同极相斥。”薄靳言老神在在。
简瑶被他锻炼出来,一下子抓到重点:“你是想解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