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检查检查然然吧,好不好?”
凌远看李局长,看着看着也流泪了。
李局长哽咽:“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没事了没事了。”
李熏然被送去处理伤口,凌远手上膝盖上腿上包扎完毕,坐在休息室里发呆。走廊上稀里哗啦地响,有人在收拾玻璃碴子。多亏了梁sir,那一枪打在窗上。一个中年男医生操着粤语跟李局长讲解李熏然目前的情况,旁边一个会讲普通话的翻译。大概就是,李熏然被谢晗绑架,注射了大量神经性药物。这对他本身的神经系统打击很大,医生建议以后要小心养着。刚才的伤基本都是皮肉伤,清除玻璃清洗伤口,左肩上缝了几针。但是比起他的精神状态,这简直不值一提。
“我儿子,到底为什么会用枪指着别人?”李局长焦急地问。那位医生回答,他只是个外科大夫,这方面并不懂。心理学专家正在对李熏然进行评估,马上就能有初步结果。
凌远默默坐着。
没受伤的手揣在外套兜里,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那副手铐。冰凉的金属让他脑子冷静了一点,他不是情绪化的人,刚才的失控超出了范围。凌远的脑子高速运转。
大厅对过就是李熏然的病房,门锁一阵响动,里面出来两三个人。为首的是个高瘦高瘦的老外,一个英国籍的特聘心理治疗师。英国人走过来,叹了口气。他说英语,凌远倒不用翻译了。
“他被催眠了。”英国专家道:“催眠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不是那种……用怀表摇一摇就能行得通的事。被催眠者要么对催眠师特别地信任,要么……意志彻底崩溃,对催眠师无法反抗。这位李先生很显然是后者,他被非人地折磨虐待都是为了摧垮他的意志。对他的经历,我很抱歉。”
凌远坐着,冷着脸:“那么,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英国专家犹豫一下:“打个比方,李先生现在就好像是在梦游,他在做一个很长的梦,他没有彻底沉睡,也没有彻底清醒。”
“他什么时候能醒?”
“很难说,抱歉。催眠他的人非常地天才,那个催眠师非常明白如何玩弄人的精神。要想叫醒李先生,先得弄清楚催眠师是如何催眠他的,细节越多越好。李先生其实很了不起,他可能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使用关键词抵抗心理控制,虽然他没有成功。”
“关键词?”
“是的,像一把钥匙,提醒自己,叫醒自己。他一直在念‘free’,这大概就是他自己设的关键词。”
free。
凌远表情寂然。
医院一顿闹,整个警署全都知道了。简瑶跑来医院看李熏然,哭得直抽。凌远缓缓道:“薄靳言呢。”
简瑶哭得更凶:“薄教授……失踪了。”
凌远抓着自己的外套,攥紧:“什么意思。”
简瑶摇摇头:“不见了,找不着他。他走之前,让我看了关于鲜花食人魔的所有资料,还有……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抹把脸,眼睛肿的睁不开。她其实是个坚强的姑娘。
凌远看她翻出一只小盒子来。
“薄教授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一定要交给你。”
凌远接过盒子,很轻。他打开,愣了。
盒子里,是一面小镜子。
凌远拿出镜子,往里看着。
当你照镜子的时候,你看见了谁?
简瑶看见镜子也愣了,她完全不明白薄教授的意思。
凌远,举着镜子笑了。
“薄靳言说,来不及了。”凌远放下镜子:“来不及了。”
简瑶傻了。
“那个什么鲜花食人魔的资料,给我看一看行么。”
李局长在李熏然病房里陪床,凌远租了一架藤床,让李局长躺着。他自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连夜翻看手提电脑里的资料。夜晚的医院走廊灯关闭,手提电脑屏幕蓝盈盈的光映着凌远的脸,遮盖了他所有的表情。
薄靳言和谢晗斗了很多年。牵扯许多无辜,薄靳言已经不想再拖延下去。当年薄靳言被谢晗囚禁,虐打,被发现救出时也是奄奄一息,一身化脓溃烂的伤。这大概就是他一年四季穿衬衫的缘故,他身上都花了。
薄靳言被迫吃过人肉。
凌远抿着嘴,一页一页往下翻。
薄靳言一直没有放弃搜集谢晗的一切资料,这份资料是一直在完善的。薄靳言对谢晗早年做的侧写,几乎全部验证——
高大的男人。长相英俊,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天生对权力渴慕,权衡利弊得失是本能。
领导能力出众,具有领导威信,引人信服。控制yù_wàng强烈到铺天盖地。
心思缜密,医疗知识丰富,专业技术一流。成功的高等级菁英。
极端的自信,自负,自私。
凌远在侧写里看到了谢晗,也看到了薄靳言,甚至,他自己。
谢晗童年不幸福。少年时遭受过女人的xìng_nuè_dài,所以对所有女人恨之入骨。可是他又想有家庭,所以绑架了一个家庭,杀掉男主人,自己作为男主人和他们一起生活,直到腻烦,又把这一家人杀了。
他并不是以折磨人为乐,他只是在做实验。他研究各种各样的人,研究他们的行为,研究他们的精神状态,研究他们的思维。
李熏然,是他做实验的其中一个检材而已。
李熏然被虐待的视频一直循环,凌远就那么看着,看了一晚上。他听见谢晗低沉的得意的声音,他看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