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迟站起,将青岚举在唇边的酒杯截过来,慢慢啜了一口,暧昧不明地舔了舔唇角,“第一,我方才说的理由都是真的……先别着急,听我说----第二,之所以在最近两个月才开始反对你留在京都,是因为我血衣卫内部的原因……你是两个月前见过何蕊珠的吧?还有其他的血衣卫各部首领,他们都反对我投靠在你门下……我当然是投靠在你门下了,你以为,在陛下面前隐瞒你的女儿身,隐瞒你的各种秘密,又公然和你同居,还能躲得过青系的名声么?……嗯,他们都反对我投靠在你门下,认为对血衣卫的长远发展不利,所以逼迫我一定要在陛下和你之间做个选择;我不愿意背叛陛下,又不愿意辜负你,只好想个折中的法子,既完了你的心愿,又全了我的忠心,何乐不为?……难道你还不信么?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青岚悄然垂下睫毛躲开他的凝视……该死,他又在色诱她!他一定有什么瞒着她,一定!这个狡猾的狐狸,她就说他不能够信任,什么都是真真假假的,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有那么点道理,可是……他一定有什么瞒着她!
谢云迟忽然又郑重起来,“如果你肯离开朝廷,劝武青和你一起远走高飞,你要做的事情我可以都替你做……只要武青和你离开,不就算是逆天完成了么?至于家国天下,朝纲政务,相信陛下不会少用了心思;而你能做的那些我也都可以做,实在不放心,就把你的计划交给我,过上三年五载地再回来检查……如何?上一次贡院的失火任务我不是完成得很好?”
在那个飘雪的日子之后,大赵朝廷出人意料地很是平静了些日子。然而这样的平静中却还是透着诡异,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阴沉压抑的天空。
新京城里的官员们一如既往地办着公,仿佛那次龙图阁中的冲突从来没有出现过----事实上很多人也的确并不知道在大赵的核枢之处还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鉴于陛下的态度,这件事被严格地控制在了内阁的范围之内,包括卢敦儒卢太傅在内的众阁臣一个个三缄其口,连略知些消息的小太监们都被孙公公狠狠“教育”过,再不敢谈起片言只语。
当然这样的“控制”并不是真的严格到丝毫不能外泄,私下里最积极与外界联系着的,反而正是几位内阁成员……事情很明白,无论如何,大赵内阁总是要面临一次改写了,究竟是谁输谁赢,总要表表态----而这样的表态,或者就是一生荣辱升沉的关键。
至于皇宫内沉默不语的那一位,大概正是在高处大睁双目注视着这一切吧。
王英和青岚在那日之后,都极为默契地选择了继续“工作”。
☆、897.第897章 女扮男装:是为了他(4)
好在五位阁臣在龙图阁内都有自己**的房间,除非遇到要事需要几位“会议”决定,王英和青岚还是碰不上面的。偶尔相遇两回,也不过拱拱手,彼此面笑心不笑地打个招呼而已。无论王英还是青岚,都没有想到过“和解”这个词。
事情既然已经捅开,就便必然是要分个胜负了。
据说王阁老王英每日回到家中。便将自己反锁在书房之内,运笔如风,洋洋洒洒千言万语,写就……每日一个“密揭”。“密揭”本是大赵皇帝赐予臣子的一项荣宠,也就是不经过外廷直接给皇帝上密奏的权力。如今大赵有这样权力地臣子寥寥无几,除了血衣卫因为职务的原因拥有“密奏权”之外,也就是内阁的几人可以这样做了。
王英过去近二十年的阁臣生涯中,几乎没有写过一个密揭……然而如今王阁老王英的密揭,却以每日一次的频率,封着御赐的印章。招招摇摇地直递进内殿里去……常常有其他几位阁臣撞个正着,便看见那上面“绳衍纠缪”几个篆字,红得分外醒目。
谁都猜得出王英的密揭之中写的是什么----自然就是青岚的“斑斑劣迹”、“累累罪行”。然而令人意想不到地,却是王英的早有准备……要说这些年来青岚的奸佞之处,任谁都能说出几项来,可真若一条条罗列,便可以发觉那些要么是站不住脚的东西,比如谢云迟那天说出的几条滔天大罪;要么就是些鸡毛蒜皮,让人鄙夷痛恨却又抓不住把柄……可王英那日被逼急之后所说的话,却表明了他对青岚的事情绝对不是一无所知。甚至据说这些日子不断的密揭中还附有大量的“铁证”。
难道这“万事不干己”的老好人王英,这么些年来地混沌和无作为,都是装出来的么?这样一想之下,众官员难免会脊背处生出几分凉意。匆忙回忆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捏在他的手中,莫名也会上了密揭。
青岚的表现却与王英正正相反。她在内阁中居于末位,本来就没有写密揭地权力;而从“出事以来”,郝连睿对她又是避而不见,她也没有以自己“自由出入宫禁”的特权。去求得面君自辩的机会……她所做的,就是不断地联络大臣,明着的,暗着地,六部的,九卿的,巴着她的,躲着她的……寻求支持很要紧,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其余的三位阁臣。
这三个人里,卢太傅在王阁老数出青岚罪状之后,已经完全地倒向了青岚的反面;杨鸿渐那天晚上便和她在大观桥碰过头,已经半明不明地算是支持她了;只有吏部尚书张鹤,虽然和她有过些来往,在龙图阁那次也曾被王阁老说成和她狼狈为奸。可态度一直很是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