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逊还没说话,一边的高志怪叫道:“退之,你这小子还装清高,相好地都找上门来了。”
雨晴皱眉:“是陈夫人叫我来的。”
“陈夫人?”杨逊抬首望天,长发散开,露出一张斯文白净的面庞,目光闪动,神情复杂。
雨晴悄悄打量,暗道可惜了一张好相貌。这杨逊,家里几代都是读书人,算是个诗礼传家的清白人家,祖上也曾做过小官,到了杨逊父亲这一代,只是专心读书,反而高中进士,只是中了不久,杨逊祖父过世,回家丁忧三年,再加上杨逊父亲本不在意仕途经济,有了功名,更是不愿做官,所以回家守着薄产,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十年前,杨陈两家关系融洽,就结了儿女亲家,七年前,杨逊父亲去世,从那之后,家境日渐艰难,五年前,杨逊母亲去世,无人管教的杨逊,自甘堕落,家产散光,越混越穷,难怪陈夫人一心退婚,谁愿意将女儿嫁给败家子,还是个家徒四壁的败家子。
“你是来退婚的?”杨逊目光一闪,紧紧盯着雨晴。
雨晴挺起胸,“原来公子已经知道了。”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杨逊浮起一丝笑容,“终于来了……”
高志在一边愣愣听着,这时候冲上来:“为什么退婚?我这样兄弟哪里配不上她了?!”
看不出他人长的瘦小,却是很讲义气。
雨晴不理他,径自看着杨逊。“我要想想。”杨逊仍是笑着,只是表情僵硬,“要是明天你在明月楼等我,我就告诉你。那儿的八宝酱鸭我可是想了很久了。”
雨晴心下不齿,什么男人?难道婚姻大事还比不上一顿鸭子!真是人渣!
虽然心里恼怒,面上却维持镇定,“好,那明日午时,我在明月楼静待公子。”
杨逊目光一闪,突然哈哈笑了:“你可真虚伪,明明很讨厌我,还得对我客客气气的,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雨晴有丝尴尬,这杨逊虽然自甘下流,倒是生就的玲珑心肠。
“也没什么,我这样,就是招人厌的……”杨逊满脸悲苦,突然喊道:“走,高兄,我们喝酒去!”说完,和高志勾肩搭背的走了,再也没看雨晴一眼。
雨晴愣了一下,赶紧着离开,这个地方,她也不敢多呆。
人说一招鲜,吃遍天,说得就是明月楼这样的店。明月楼地方不大,能在汇集南北美食的陈家集站稳脚跟,并且屹立十几年不倒,靠得就是它的八宝酱鸭。
明月楼的酱鸭,外皮红亮,皮酥内嫩,配上店里免费奉送的小饼和特制面酱,吃起来真是回味无穷。
这是二层小楼,但是楼上相当于厨房,只有一层是店面,一共只有一间屋大小。此时午饭时分,店里人虽多,也只有雨晴这一个准备吃饭的,其他都是等外卖。原因嘛很简单,明月楼出名的是鸭子,店里只提供一份菜,就是鸭子,所以明月楼的鸭子,多是外卖,至于一楼厅堂留着,主要不是为了客人吃饭,而是给等鸭子的客人留着的,谁愿意一顿饭只吃鸭子呢。往往都是买了鸭子,回家吃,或者是其它饭店里到这儿订的,所以明月楼和其它酒楼的关系都不错。
雨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热闹的大街,不由想起昨天杨逊的脸,年轻斯文,应该是朝气蓬勃的,只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回过神来,杨逊已经站在对面了。
“我们去单间吧。”杨逊这样说,雨晴有些疑惑,她刚刚问过小二,小二很客气的说没有雅间。
雨晴跟着杨逊上楼,果然有一个小小的雅间,布置的清雅。
“一般的酒楼,都有这样雅间,留给那些得罪不起的贵客。”杨逊看出雨晴疑惑。解释道:“我也是,不过是个得罪不起地无赖。”说完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那意思很清楚,不要小瞧无赖的力量。
英雄不问出处。无赖不问岁数!雨晴注意到,他今天头发梳得很整齐,身上也换了件相对整洁的蓝色长衫,整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不像个无赖,更向一个落第的秀才,温文儒雅还有些落魄。不过一想起他这样认真打扮,是为了退婚。雨晴心里有些发涩。
“杨公子……”
“叫我杨逊吧。”杨逊打断雨晴,自我解嘲道:“我是不是很逊?”又是一副惫懒地模样。
雨晴也笑了,“杨逊,我叫方雨晴。”
“知道,方大媒婆,大红人啊。”杨逊自顾倒了杯酒,仰头喝下,声音也变得含糊:“真荣幸啊,劳方媒婆大驾,为我退婚啊。”
雨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杨逊一杯一杯灌酒,他不高兴,这是雨晴唯一的想法。
推过去酱鸭,雨晴不动声色道:“趁热吃吧。下次让我请客可不容易。”
杨逊夹子一片鸭子,慢慢品尝,他的姿态文雅,吃相斯文,看得出受过良好的教育,即使现在落魄,那些自小养成的习惯也不容易改变。
“上次吃鸭子,还是和紫苓一起呢。”杨逊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十五岁,紫苓十三岁,我们俩偷偷跑来,一起躲在这里,一晃眼。都四年过去了。”杨逊甩甩头。“她还好吧?”
紫苓,就是陈紫苓。陈俊卿的妹妹,陈夫人的女儿。
雨晴没有回答,让她怎么说,她是来退婚的,再好那也是人家地媳妇了,幸好,杨逊并没有追问。
“哦,我怎么忘了,她会挺好的,只要不嫁给我。”杨逊脸上,又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