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里,姬醅在幕后为沉籁出谋划策。让他养蜀地的民心,训练蜀地的强兵,只为有朝一日,冲出群山踏入中原,夺回江山。外界的战乱他们不管,只是关起门来,囤积粮草,训练强兵。耻辱,算什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重夺大颖的天下。
只是,蜀地湿冷。段铭在这里第二年就得了风湿痛,姬醅想尽法子,也没办法从死亡手里夺回老师。
“乐胥,你还是回去见他吧。不要躲下去了,你毕竟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应该生活在光明之下。”
垂死的老人看着他最得意的弟子,终于还是有些遗憾的。
“快两年了,结果还是没能等到小家伙生出来,我却快死了。”
老人奄奄一息,姬醅垂头不语。但是那细碎的脚步却在靠近,她知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只有看着老师渐渐闭上的眼睛说:“我会回去,抱住大颖的江山。”
香炉里最后一点残香随风而逝,姬醅听见有大风从屋顶上刮过的声音。那像是卷席着一代文人灵魂的车马,带他去往真正的黄泉。她握住段铭苍老的手,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老师。”
沉痛的嗓音从嘴里冒出,姬醅自己都为之心酸。
那古朴的门扉被一双大手推开,沉籁漆黑的眼瞳撞上雪白的身影。那是怎样的眼神呢?像是已经渴死的人,却被神灵恩赐重生,就连皇帝身边的侍从太监都为他那样的眼神震惊。但是,当他们看向门内的人时,不可思议的声音却从口中而出。
“乐胥公主?”
话别好似已经多年,却在暮然回首处重见。
姬醅黑色的睫毛好似乌色的蝴蝶翅膀,她浅黑色的眼珠里永远都是冷冷的细雪。白色的发无暇皎洁,水青的衣更衬托她的纤细。
沉籁的眼神自此流转在她的身上,这世间再也不能有别的东西可以让他移开目光。看不够,是因为贪恋太深。无论再画多少次,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神态都是得不到万分之一的。心动的感觉,让他再次觉得自己还是有血有肉的。他被冻结在层冰下的感情喷薄而出,压制都压制不住。
姬醅看着他,盈盈一拜。
“乐胥有罪,望皇兄惩罚。”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企图托起她,但是她避开了。
“你有何罪?如实说来。朕,既往不咎。”
“臣妹不听皇兄安排,与人私相授受,叛离皇城,诈死欺君。”
沉籁感觉整个人都浸入冰水之中,他看向眉眼精致的少女。不对,应该说已经是他人之妇的妹妹。她的腹部微微隆起,竟然已有身孕。
他颤声道:“那人是谁?”
姬醅永远冷淡的眉眼让他有杀人的冲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他心爱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简直无法接受,愤怒地要杀人。
“先夫已逝,乐胥不忍先夫再为我背负骂名。”
死了?
沉籁似乎才记起他是为了自己的老师段铭的,他抬眼看向床上,姬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老师已经过世了,皇兄你来晚了。”
那样清澈的嗓音,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叫他的名字一次。他很想听,但是却被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
“把乐胥公主带下去,好生照顾,少了一根头发都要拿你们试问。”
他摆了摆手,不想让她在跟前呆着。他受到的打击太大,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变化。他终于找到他最爱的人,她没有死。但是,她却怀着别人的孩子。
第七十七章 蓦然回首
为什么会心痛呢?每每看到那陆地,每每看到那些绿色的山峦,每每看到那些扬帆而至的人。睚眦看着明明不熟悉的一切,垂眸沉思。
比翼鸟落在他的肩头,朱色的和青色的都可爱的很。他伸手摸摸两个小家伙,起身离开卧室。今次是他和龙族另外一个女子定亲之日。他虽然对那个女子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厌恶。身边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其实都没有差别,他的心是空的,自然也就无所谓。
可是,貔貅是有所谓的。他清楚的知道一切,怎么能够助纣为虐地让自己的哥哥抛妻弃子呢?他其实也是想要阻止的,但是他更不能让自己哥哥卷入九州的乱局之中。他偷偷去看过那个女子,还没有看清楚就被她发现了。遥远的一朵莲花将他阻挡在蜀地外,随风就是一张墨书绢帛。
“知小叔貔貅有广进天下之财的能力,不如留下个送给侄儿辈。”
貔貅瞬间就被自家二嫂的无耻吓傻了,不得不忍痛交出一个小铃铛。别看铃铛小,这可是一件威力极强的上古法器,销魂铃。
“怎么不走了?”
睚眦回头看了看还在发呆的貔貅,脸上有些不悦。貔貅心里有些埋怨,要不是姬醅,哥哥其实也是很可爱的性格。虽然以前是毒舌了点,但是现在完全沦为面瘫又是怎么回事?看着兄长的背影,貔貅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兄长知道他有子嗣在九州又会是什么表情?
就算要订婚,也是要过那一关的。想着,他的眼睛里就突然迸发出光。
面对弟弟间歇性抽风的奇怪表情,睚眦本来不想深究。但是,一直投在背上的眼光实在是太火辣,简直无法忽视。他不由得十分不耐烦地回头,看向故意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的貔貅。总是觉得貔貅有些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他想。
龙族巫师已经穿戴好祭祀的衣服,瞎眼的巫师需要人搀扶着走向祭坛。不知道为何,他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