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钉成个筛子也是轻的。宋毕鸢心高气傲,一而再再而三对他手下留情是因为什么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上次他骗了宋毕鸢一走了之,这次恐怕对方是决意要将他留下了。
果然,宋毕鸢剑招不断,丝毫不给那乌喘息机会,说出来的话冷得宛如冰渣:“你若今日不肯留下,就死在这儿吧!”
那乌被一道剑芒划过脸颊,一缕长发立时飘然而落,与此同时他眼下三寸处也多出一条薄如蝉翼血痕。
那乌就地一滚,顾不得颜面,一把扑过去抱住宋毕鸢的腰不撒手。
“我留下我真的留下!你先把剑放下,我这次是真的不会回秋国了!你听我说完再杀我不迟。”
宋毕鸢被他抱着不好施展,又不忍心真的一剑刺死他,只得暂时放下高举的宝剑,沉声道:“你这次若再骗我……”
“不会了不会了!这次一定不会了!”那乌忙不迭保证,“若再骗你,我以后在床上都给你压,压得永世不得翻身!”
宋毕鸢闻言眉心微蹙,轻斥道:“休得胡言乱语!”
那乌感觉到他身体逐渐放松不再僵硬,便大着胆子放开了手,与他面对面。黑暗中只有窗外一点月光,那乌却依旧能将对方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
“宋城主,多日不见你像是瘦了。”他深情款款地说道。
宋毕鸢哼了声,冷硬道:“敌军压境,如何还能高枕无忧?瘦也是正常的。”
那乌执起他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脸,声音是故意压低后的醇厚。
“那你看看我是不是也瘦了?”
宋毕鸢面无表情地任他牵引着自己的手掌抚摸过他的下巴、双唇、脸颊、鼻子,再到眼睛。
“活该。”宋毕鸢拇指摩挲着那乌脸上刚刚被他划开的那道口子说道。
那乌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宋城主就是口是心非。”伤口被对方摸得一阵刺痛,他微微眯起了一边眼睛。“我这次是带了赔罪的礼物来的,你看了以后一定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宋毕鸢注视着他,不予置评。
那乌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铁质的令牌递到他面前,正是刚刚替他挡去宋毕鸢一击的东西:“这是我逃出秋国前偷的,放了个粗糙的仿品,秋王现如今恐怕还没回过神来,不过就算回过神了应该也没这么快就派人通知呼阿刺,你正好趁此机会利用一番。”
宋毕鸢借着月光看了眼那块黑不溜秋的铁疙瘩,一看之下脸色骤变,连忙从那乌手中夺过,快步走到桌边点燃油灯,对着火光仔细翻看起来。
久久,似乎确认了那东西的真伪,他才抬头看向那乌,眸中已不再只有冷漠,深处似乎燃着一撮小小的火苗。
“你盗取了秋王的兵符?”
那乌双手交叉环胸,冲他笑了笑:“为了你别说兵符,就是秋王的向上人头我也能给你取来。”
他盗取兵符一事就算是殷九霄也没有告知,完全是他个人的行为。
盗符的初衷他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能让宋毕鸢开心就好。
翌日
月落城久攻不下,秋国大将呼阿刺早已失去耐心,正要发动最后一波强攻时,忽然守兵传讯说王派了国师的徒弟那乌大人前来传达他的旨意。
那乌一路逃到叶国再是马不停蹄地来了月落城,料定他和殷九霄叛逃的消息没这么快传到此处,再者秋王爱面子,恐怕也不会到处宣扬臣子叛逃的事情。
这倒正好方便了那乌行动。
呼阿刺此人虽骁勇善战,但智谋平平,要命的是还很忠君,正是那乌求之不得的性格。
秋王的旨意当然是他瞎编的,但兵符是真,就算旨意再假呼阿刺也不敢违抗。
那乌让呼阿刺带着大半兵马往东去支援灵国的军队,说他们在那里遭遇了埋伏。呼阿刺神情犹豫,月落城眼看就要攻下,此时调离大部分人马去支援灵国,实在有些因小失大的味道。
那乌见他不情愿的样子,冷笑道:“陛下的旨意你也不从了吗?现在灵国与我们结盟,如果我们在附近都不去救他们,被灵王知道了,难道不会质疑我们结盟的诚意吗?你想让陛下失信于人吗?”
呼阿刺吓得半死,连忙跪下向着秋国都城的方向叩首行礼,口口声声一定遵守秋王的旨意,绝不违抗。
那乌心满意足,呼阿刺却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希望大人与我一同前往支援灵国军队。”
那乌心中暗暗叫遭,表面一派云淡风轻。
“应该的。”他笑道。
霜国援军两日后就可抵达,到时呼阿刺就算想要回防也已是不及,只是援军一到,灵国啥狗屁劳什子的残军又没有看到,他的调虎离山计必定就要败露,到时恐怕就不好轻易脱身了。
11
月落城苦守十日,眼看就要被秋兵攻下,敌军大将呼阿刺却不知为何带着一半人马脱离主军往东而去。
这可给了月落城大大的喘息机会,宋毕鸢一声令下,全城奋起,又守了两日,终是等到了霜国大将秦豫的支援。
战况瞬息间扭转,秦将军带着手下将士一路厮杀,将秋人一个个斩于马下。战车碾过之处鲜血飞溅,残肢遍地,惨烈非常。
宋毕鸢身着银甲站在城墙上,眼见多日苦守终于等来援军,心情激荡之下顾不得什么城主身份,手持长剑就从高墙上一跃而下,竟也加入了杀伐之中。
呼阿刺手下副将赖图是留守月落城的秋军最高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