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回换成秦止睡不着了。
尽管他是很想问为什么落日宫杀的是他的手下,反而还要关莺来给他个交代,而且为什么还一定得等上三天,如果关莺能够在折柳城里埋下暗支的话,那么人数必定不在少数,撑死天亮就能把那一个女的拾掇下来,但目前来说,眼前最大的问题似乎已经被关莺引到了关于“她为什么会认出来他的身份”上。
虽然说对于他而言,只要关莺不是落日宫的人,那么就算是猜出了身份也无所谓,撑死就是撕破脸皮之后没那么好玩而已。
毕竟江湖上要找到一个又知道他身份还敢给他甩脸子的人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你至少还得换个地方再睡吧。”秦止走到门边,一直等到听着女子脚步声重新踏上房顶跑远了之后,才回身又看着关莺,“否则官差来了你怎么交代?”
“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不会再去翻别家,要惊动官差至少也得等到早上,清早出去混在进城的人里不就行了。”关莺缩在被子里扭了扭,蹭了个舒服的姿势,“客栈里又没住满,别挤着我这里,自己找个没人房间去。”
秦止:“……”
他就想说,就算是自己出云山庄少庄主的身份没戳破,他这一路上应该也不至于表现得那么没品的能让关莺误以为他想跟个大姑娘挤一间房吧!
劳动人民与他们那雪亮的眼睛
折柳城的城门开得是挺早,但这也不代表捕快们去衙门的时间也一样的早,关莺起来时甚至还悠悠闲闲的先跳下小巷转出去买了俩包子啃着垫了底,又一路闲逛到大街上,寻了个粥铺坐下来,还替秦止要了碗蛋花粥。
然后才看到一大群官差人手一把朴刀的踩过大街,带起一溜儿灰尘直奔客栈。
“大清早的这是出了什么事哎。”跐溜一口热气腾腾的豆浆,关莺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回头看着在一边炉子边忙着下面条的老头儿,“大爷,这里再多要两根油条。”
秦止趁着大爷低头拣油条的空挡,一脸铁青跳下墙头,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关莺的桌子边。
“早。”后者毫无自觉的端起碗,往上扬了扬,“刚出锅的蛋花粥,味道不错,尝尝?”
所以说要么大少爷就是大少爷,不到街上官差脚步声乱响就起不来。
“是早。”秦止估计是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以至于坐下来的时候关莺还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左边脸颊上留着的一溜儿枕头褶子印,“你什么时候走的?”
“我刚到。”关莺直接忽略了她已经啃过包子的事实,一指面前才喝了一半的豆浆,“再说,你看你的粥还是热的。”
秦止默默的把包袱扔到一边,扭头看了看捕快跑光之后又重新恢复空落落的大街,“昨天那位兄弟呢?已经查清楚了?”
关莺低下头,差不多把整张脸全埋进了豆浆碗里,吹两口气,吸一口豆浆,“我说了五天就是五天,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秦止:“……”
不管是从哪里看,该急的应该都不会是关莺吧,被杀的好歹也是出云山庄的下人啊。
“不在这儿等也可以,你急不急?”关莺撕了半根油条,扔在豆浆里拿筷子慢慢戳,“反正我不急,江南也不是非去不可。”
秦止摇摇头,“去江南不过就是看看落日宫和桃花夫人的笑话,狗咬狗而已,时间还有的是,不去也可以。”
“……不过很有可能你连笑话都看不到。”关莺立马就被秦止那句狗咬狗给噎饱了,一扔筷子站起来,“我去找客栈住,你慢慢吃。”
“既然你在折柳城里有地方,为什么还要去客栈?”秦止安安稳稳的端起粥碗喝了一口,背脊挺得笔直,等到关莺走过他身边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关莺瞥了秦止一眼,叹了口气,伸手按住秦止肩膀,“因为我不怕贼偷,也怕贼惦记。”
于是秦止也成功的饱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关莺的生活其实非常无聊,在山上无非就是做机关和拆机关,闲下来就开始想怎么改进机关和创造新的机关,图纸画出来就扔给右长老,从打造到安装全是他一手包办。
再不然就是听七个堂主闲磕牙,顺带解决一下所谓的宫中大小事务,做的最熟练的就是帮忙记账,谁输了钱赢了钱欠了钱都往她那儿报,理由是宫主还不至于沦落到会偏帮哪一个。
所以当关莺猛的一下山,身边没跟着个落日宫的人打下手,还要无所事事的在客栈里等上五天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日子简直要闲得长毛了。
“出去逛……”关莺不太习惯关房门,落日宫上她那间房随时都是大敞着任人进出,只要来的人不怕她那些随手想到不定期就往上添的小机关就行,秦止站在门口意思意思的敲了敲门,原本打算避那句贼惦记的嫌,等着关莺说进来才进来,结果后者连头都没抬,和没听到似地继续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本着“我是大家公子出身武林人士模范,必须很有素质不得随意窥探别人隐私”的心思,秦止抄起手倚在门框上耐耐心心的等着关莺开金口,反倒是关莺等得不耐烦了,笔往桌上一丢,墨水直溅到秦止鞋边,“有话快说没话就滚。”
然后关莺就对上了秦止一张想要强装镇定但是不得不扭曲了的脸。
“……你有事?”关莺的脸也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