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蓉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搭话。
她爱充场面惯了,有心在亲家面前摆个下马威,好教乐喆往后不受人欺负。奈何韩启天他家虽人少,但徐雪珍不吃这套,任你如何排场,我自巍然不动。
这对亲家吵过也闹过,如今反倒凑到一起同台吃饭,彼此都挂着客气礼貌的表情,真叫人哭笑不得。
乐喆不管他们只管吃,偶尔跟韩启天说几句话,互相碰见对方喜欢吃的东西便替他夹两筷子。
那厢闹不清是冤家还是亲家的俩人又开始斗起法来了,秦蓉笑意深深地说:“徐姐啊,按年纪你也差不多退休了吧?有打算去哪儿玩玩吗?”
徐雪珍拿茶杯的手一顿:“明年退休,哪有功夫玩。”
秦蓉:“怎么没有?退休以后不是挺多空余时间吗?”
到底身家不如对方,徐雪珍难免气短,只淡淡地说:“我得给别人当月嫂。”
秦蓉故作恍然:“哦,那还挺辛苦的啊。”
第一回 合,秦女士胜。
“哎呀,光顾着聊天了,徐姐也多吃点啊,是饭菜不合口味吗?徐姐没怎么动筷子啊。”秦蓉又亲亲热热地招呼道。
徐雪珍擦了擦嘴角说:“是挺吃不惯山珍海味的,毕竟我一个粗人,平时挣够了自己吃的那份儿,吃不来嗟来之食。”
秦蓉的笑容凝在唇边。
第二回 合,徐女士胜。
“既然今天咱们两家在这里一起吃饭了,也算是同意他们的事儿了。不过现在结婚都有婚前公证呢,两个男人连婚姻保障都没有,确实不太好办。”秦蓉正色道。
徐雪珍挑眉看她:“哦?那你想怎么办?”
“按我说,他们也得出一份公证,表明哪些财产是自己的,分开以后各归各所有。”秦蓉振振有词地道。
“妈,这样也太见外了吧。”乐喆忍不住皱眉。
“怎么见外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财产这些东西,还是算明白一点好。”
虽然明白她是想最大程度保障他的利益,乐喆心领了,但还是选择不卖她这个面子,“妈,咱俩那点私房钱早就是共同财产了,再说,我俩可是奔着百年好合去的,你可别盼着我们分手。”
儿子不肯领情,当娘的气歪了鼻子,秦蓉恼道:“我不管你了,你爱咋过咋过吧。”
接下来便谈到重头戏了,秦蓉喝了一口茶说:“这俩男的也不好分什么嫁妆聘礼了,不过该c,ao办的还是得c,ao办,我建议来点实际的吧。俩孩子想买房,考虑到你们的家庭状况,咱们就一人一部分付个首期吧,余下让他们自己还房贷,也算是下了聘了。”
这回徐雪珍没反对,点点头道:“行,我同意。”
一顿饭有惊无险过去了,秦蓉被乐喆拂了面子,有点不想搭理他。乐喆上前跟她搭话,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对退回到韩启天身边。临出大门时,徐雪珍忽然拉住秦蓉,说了整个晚上头句掏心窝的话:“老妹儿啊,咱们都一把年纪了,俩孩子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让他们自己过去吧,咱们也c,ao不来这个心啊。”
秦蓉回望身后一眼,乐喆搓着手抱怨冷,韩启天则干脆牵过他的手揣在自己兜里取暖。她看着看着,忽叹口气:“是啊,咱们都老了。”
乐喆和韩启天驾车回家,停车的时候,韩启天抽出一只手探向乐喆的小腹,“饱了没有啊?”
乐喆怕痒地缩了缩,边笑边道:“还行吧。”
结果他这回说完还行,转过头来晚上竟饿得睡不着。韩启天将这翻滚的春蚕连人带被搂进怀里,半梦半醒地道:“折腾什么?”
“我饿。”乐喆巴巴地瞪眼看他。
韩启天半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许久才深呼吸口气,驱散睡意,终于败下阵来道:“行了,我去煮个面吧。”
乐喆不舍得他大半夜还爬起来煮东西,扯扯他袖子说:“咱们出去吃吧。”
夜晚的风依然寒凉,刚一下楼乐喆就打了个喷嚏,韩启天正要帮他戴好围巾,却被乐喆不耐烦地拉起手就跑:“快点儿,不然待会儿人家就收摊了。”
两人在灯下牵着手发足狂奔,明明都是事业有成的青年了,这一刻却仿佛倒带回了他们的少年时代。
凌晨时分,街上许多店铺已经关门,但大排档依然开得红红火火。乐喆吁了口气:“还好来得及。”
他们在一个面档在停下脚步,一人点了一碗面和几个小菜。面档的老板笑说:“你们再来晚一点我就收摊了。”
顷刻,他边哼着歌边端着两碗面出来,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你们是今晚最后两位客人了,看在有缘,打个八折吧。”
两人齐声道谢,乐喆笑嘻嘻地对韩启天悄声说:“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韩启天与他对视一眼,嘴角还是微微翘上去了。
乐喆吸溜吸溜吃着面条,满足道:“真是山珍海味都不如一碗面管饱。”
韩启天道:“山珍海味不要面子的吗?”
乐喆笑得眯起眼,好半晌才说:“其实这个锅不应该甩给山珍海味,主要是今晚气氛不太对,我不是很吃得下,都是装个样子而已。”
韩启天点点头:“我就说你今晚吃得不多,怎么可能够饱。”
乐喆敛了笑意:“我妈是说话有点刻薄,她就是这个性子,你别怪她好不好?”
“我没放在心上。”韩启天侧身握了握他的手,手掌温暖有力,“我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