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盒,心口蓦然一疼,手指在精致的龙凤花纹上来回摸索。这是当初他用放印子的钱买来给黎漠装玉蝉的,时过境迁,这盒子早就变了深色,周身也光润无比,木制品唯有在手上多次摩挲盘玩,才会生出油腻感变色。
昱昇眯起眼睛,想起那只为了救阿满典出去的玉蝉,得势之后他跑遍了上海所有的典当行,都再也没有见过那只蝉,若是它还在……
昱昇轻轻打开盒子,然后一下子愣住了。
那只玉蝉,正完好无损地安静躺在盒子中间。
昱昇一惊,只觉得浑身泛起一阵冷战,鸡皮疙瘩顺着胳膊爬满全身,他连忙把玉蝉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玉石这类,尤其是手工作品,天下永远独一无二,仿制都难,别说去寻一块一模一样的来。
昱昇佩戴这块玉多年,熟悉它每一处刀工和色泽,他上手一摸就能确定,这就是他当初典出去的那只。
这只蝉怎么会在黎漠手里?昱昇傻愣愣地看着那玉坠,百感交集,他当初用这块玉换了阿满自由,这玉蝉应该是在上海某处,怎么会在黎漠手里?他突然想到什么,发疯一般翻遍了黎漠的桌抽和木头匣子,很快就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出一摞保存完好的火车票根,每一张都是开往上海的,时间则遍布这五年的光阴。
昱昇拿着票,跌坐回床上,一时间只觉得精神恍惚,他多年不曾落泪,仿佛都是为了等到这一刻落得酣畅淋漓。他的眼泪大颗从眼角滑落,几乎透过那一层模糊的薄雾依稀看到黎漠不停往返上海去找他,看到黎漠躲在人群里,看着他换掉了他们曾经的信物。他紧紧地攥着那玉蝉,那份忐忑早就随着眼泪流的一滴不剩,他就那么坐着,等着黎漠回来,就像黎漠一直等他回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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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漠从当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如今昼长夜短,其实比起之前也并不太晚,昱昇送来的两个丫头被他又送回昱府,那边人口多,需要的下人也多。这边就又恢复了清静。李厨娘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他端了碗,刚吃了没几口,王二从外面跑进来:“大爷,今儿个昱家大爷来了。”
昱府换了当家的人,昱昇的称呼也从大少爷也变成了大爷。黎漠筷子略微顿了一下:“说了什么没有?”
王二说:“也没说什么,只是略微坐了一会儿,横是等得不耐烦了,见您没回来他就走了,我也没见着。”
黎漠放下筷子:“那怎么也没有去铺子找我?不会有什么事吧?”
王二摇头,一旁的李厨娘端着汤上桌,笑嘻嘻地说:“有好事,大好事!”
黎漠也有了几分兴趣:“怎么?柳姑娘的孩子出生了?”
李厨娘说:“还不到日子呢!是大爷的好事,我早上买菜遇到了思雨,她说昱家想把他们家昱琇小姐嫁给大爷呢。”
王二也跟着咧开嘴笑:“哎呦,恭喜大爷!我说昱大爷火烧火燎的来,原来是给琇小姐提亲的。这可真是好事,我先给您道喜了,大爷!”
黎漠端起饭又吃了一口,似乎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要乱说。”
黎漠平日喜怒都不形于色,但是王二伺候他久了,知道他这模样必定是不称心了,他跟李厨娘两个也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只得讪讪地闭了嘴。黎漠抿了一口汤,觉得没有什么胃口,干脆放下碗说:“收拾下去吧。”
李厨娘说:“大爷劳累了一天,就吃这么两口怎么成?要不我给您放锅里备着?”
黎漠摆摆手,站起身往自己屋里走去。
黎漠心中不痛快,走路也不如往日沉稳,王二的话还在耳边盘桓,他只觉得心中麻木疼痛,又自嘲活该,昱昇哪次不是这样把他捧高了之后狠狠摔在地上呢?
黎漠每一步都跟踩在刀尖上一般,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他等了这么久,忍得这样辛苦,却想不到是这么个结果。昱昇来这一手,怕是想跟他撇清关系了?
黎漠到底经历的事情多,他深呼吸了几次,勉强理出一条思路,这也许并不是昱昇的意思,说不准昱昇是要来跟他想个中和办法的。
他缓了缓,心慌意乱什么都想不出来,他实在等不下去,决心去找昱昇,如今事事都圆满了,多少也是要给他们之间一个说法。
他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又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觉得这样冒失去找人似乎不太合礼数,转念一想他跟昱昇在一起本来就惊世骇俗,还要讲什么礼数。
正在他来来回回在门口踱步的时候,卧房的门竟然打开了,黎漠回过头,瞧见那朝思暮想的人正红着眼眶站在门口,他吃了一惊,走近了几步,还没说出话来,就被昱昇一把抱住。
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撞破胸口,黎漠僵持在原地,昱昇抱着他,把脸埋在他胸口,这个拥抱原本是在重逢最初就该做的,是他们太自以为是,在试探和猜忌中耽误了时间,黎漠被怀里的热气熏的几乎要掉下泪来,他深吸一口气,伸手紧紧地把他搂住。
怀抱中的身体已经长大,环抱自己的臂膀充满了力量,相拥的的一刻,什么都不必再说,身体传来的热量和强而有力的心跳足以明证。
昱昇抓着黎漠的胳膊把他拉进屋子,在漆黑的卧房里,不知是谁先去寻找对方的嘴唇,很快就黏合在一起分不开了。黎漠刚回来不久,嘴唇还有点冰凉,被昱昇滚烫的舌头一舔,脑子里轰地什么都不知道了,昱昇担惊受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