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萨轻声说,伸手替怔住的洛尘裹紧散开的衣领,“我曾以为我的死亡可以让你好好活下去,可是我错了。”
“所以这一次,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手。”
就算你会——又一次崩溃坏掉。
“你在……说些什么啊……”洛尘握住口袋里的药瓶,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我只想知道,你还会不会再杀人。”
“……”穆萨微笑,并不回答,把洛尘从椅子上拉起,“好啦,回家吧。”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洛尘也笑起来,倒出两粒药片干咽下。被嚼碎的白色颗粒溶解在舌尖,苦涩微腥的药味一路蔓延到食道,他被呛到,干咳中看到穆萨越睁越大的眼睛,不由笑到岔气,“哈哈,真难得看到你这种表情。我会阻止你,如果杀不掉你,我就只能选择杀掉自己了。”
“我告诉过你这种药是有毒性的吧?!你是疯了么?!”穆萨捏住他的下巴,似乎想让他吐出来,可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无力,直到只能看着洛尘也倒在地上。
他伸手挡住眼睛,不知是笑还是哭:“我早就知道了……药有问题。但是我,还有谁能信任呢……”
他再抬起手,穆萨已经消失了。只有从他手心滚落的药瓶,发出空洞的回响。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量越来越惨淡......作者反而更加有动力了orz......果然具有自娱自乐精神的作者就该去写自攻自受吧┑( ̄Д  ̄)┍
☆、第 21 章
洛尘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
他的免疫系统全线崩溃,清晨的一阵寒意就能利落地击倒他,让他高烧不起。医生开的新药的副作用太过强劲霸道,洛尘觉得自己和接受了鸡尾酒疗法的艾滋病人没两样——他成夜成夜地失眠,偶尔睡着也会接连不停地做恶梦。他把所有强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直到只能呕出胆汁和胃液。他这才发现以前出现的幻听幻觉根本不值一提,现在它们影子般踩在他后脚跟上,随时准备入侵他的大脑。
他毫不怀疑自己在街上犯病,不到一分钟就会被送进医院(那一分钟肯定是路人在思忖到底联络精神病院还是医院好)。
他迅速消瘦,憔悴,不修边幅。可他不敢停药。
因为他体会过比ròu_tǐ痛苦更可怕的折磨。
有一个晚上他难得入睡,梦到了一场海难。
天空阴暗的像是世界末日,海水变成黑色,堆起一层层浑浊的泡沫。那艘船快要翻了,风大浪急,明明整个公司的人都在甲班上惶惶然不知所措来回奔走,却只有他一个人被掀了下来。
船将倾,人将亡。其实就算没有他挂在船舷上的重量,大家也会掉进海里。可是他们围过来,好像爆发的求生欲突然有了宣泄的出口——王苍带头,张亦生随后,开始掰起他的手指。
有人匍匐在他们身后,有人远远靠墙站着围观,每个人的脸上都挂起憎恨,好像这种时候把他踢下去,大家就都能获救一样。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大概会反抗,会喝骂,拼死也要拖个垫背的一起掉下去。可是软弱又卑微的洛尘只是看着他们脸上大功告成的喜悦,默默松开手指。
接着,船倾,覆灭。
人们像是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依次落海,他已经远远地沉下去,黑色的人影如滑稽的火柴人,在光影交织的海面上面起伏。他不知道自己会落到什么地方,可是他却一点没有恐惧或者慌张,他只是看着,看着自己过去的幻影一个个从身边向上飘去,
——儿童时的洛尘一动不动地被母亲踩在脚下,浑身青紫的虐痕。
——少年时的洛尘卑躬屈膝地被同学堵在厕所,脸上淤青的伤口。
他们一个个出现,又一个个消失,最终只剩下洛尘一人,孤零零地向更深的黑暗里落去。
他活得,真像一个笑话。
早上他在地板上醒来,明明昨晚起码睡了三四个小时,他却觉得头更疼了。不过今天他不打算吃药了,毕竟今晚八点,就是高中的同学聚会。他知道自己的状况很糟糕,却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唤醒记忆的机会——穆萨“消失”后,他能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虽然都是些让人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洛尘以为帽子会缓解自己的头痛,可当他看到楼下的信箱后,头疼的更厉害了。
不久前还干净崭新的信箱如今已面目全非,黑褐粘稠酱汁样的液体涂抹满墙,属于他那户的信箱门被硬生生撬开,腐败的动物尸体和难以辨认的脏东西塞满到溢出,这凄惨的根本不用怀疑其恶意的景象不仅吸引来苍蝇蚊虫,还引来了一群无所事事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洛尘勉强从兴奋咒骂的人群里挤出去,心脏砰砰乱跳,这是针对他的,再明显不过了。他想起不久前信箱反常的干净,估计是有人清理过了,看看邻居的反应,很可能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第一个发现并清理的——是穆萨。那么,会是谁做出这种事情呢?对方会不会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呢?
他脑袋里晕晕乎乎的,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条理清晰的想了很多——他推开饭店包厢的门,顿时后悔来参加这愚蠢的同学聚会了。
满屋子的陌生人。
洛尘本来就对遥远又苦痛的高中生活没什么印象,更别提多少年过去了,昔日的同学早就成长为面目全非的大人,他根本就无法从那一张张朝他看过来的面孔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