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无妨,养好身体便可,陛下底子好,歇上几日便能上朝了。”宋玉道。
“太好了。”秦柏眼前一亮忙进殿内,见韩玹已经被从药桶中移了出来,此时正歇在龙榻之上闭目养神,便不再出声。
“小柏?”韩玹听到脚步声,却是睁开了眼,“刚……回来?”
秦柏见他醒来,眼圈瞬间便红了,上前一步抓住了韩玹的手:“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喝水了么?想吃东西不?”
韩玹虚弱的笑了下:“不,你陪我坐会儿。”
“嗯。”秦柏让众人都下去,殿内这才回复了安静。
“怎么不说话?”韩玹的唇干裂得很,有种虚弱的苍白。
秦柏心如刀绞,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你那日昏迷之后,一直不醒,整整三日,吓死我了……幸亏萧统领……萧大人的师叔赶到,给你泡了三日的药浴,说得把你体内的毒素□□,方能醒来。”
“傻瓜。”韩玹笑道,“都醒了,哭个什么?”
“我哪里哭了,只……只是累的。”秦柏犟道。
“用膳了么?”
秦柏:“还没有。”
“去用些吧,我睡一下,等了你这么久,好累……”
“嗯。”
☆、第54章
韩玹听到宋玉奏报,接口道:“此女握着太多不可告人的宫闱秘辛,当初朕也曾劝说于她,是她不肯回头,落至此境,如今,却是留不得了。宋玉,你去带她来见朕。”
“是。”
秦柏回到内室,见韩玹想要起来,蹙眉道:“陛下……”
“叫表哥。”
“表哥,事已至此,还有必要见她吗?”
韩玹道:“眼下,还有一只漏网的大鱼,只有她牵得出来。”
“昭芫公主?”
“嗯。”韩玹道,“昭芫公主行事,都在背后,无法落实罪证,可是以韩昱心思,不可能处心积虑那么久,连大哥都折了进去,这个女人必须挖出来。”
秦柏拗不过他,只得道:“我扶你。”
秦柏亲自替韩玹整理好常服,披上外袍,扶他到大殿坐了。刚挥退众人,宋玉便果真带了绯衣进得殿内。不过此时的京都第一花魁,已是另一番颓废之相,再无当初的明艳。
韩玹静静注视着绯衣,良久叹道:“看着如今落魄的你,朕想到的,却是当日醉月楼前初次相遇,姑娘红衣如火、光彩照人的样子。那日姑娘一曲《离人》如泣如诉,让朕惊为天人,深感姑娘内心之澎湃豪情,也曾一度,将姑娘引为知己红颜,何曾想……我等还有这般相见的光景。”
绯衣猛地抬起头,双眸中尽显惊诧之色,韩玹笑道:“姑娘猜对了,我是韩玹。”
“皇……皇上。”
“想来,我韩氏的宫闱秘辛,姑娘心里头都要装不下了吧?也不差这一个。”韩玹道,“何况朕是谁,也已不那么要紧了。”
绯衣眸中的神色暗淡下去,低声道:“果然,最终坐收渔利的,还是你。”
韩玹笑道:“此事,可全拜姑娘所赐,那夜这皇宫中一场大火,不知多少无辜的性命命丧黄泉,朕这条命,也差点葬于姑娘之手。”
绯衣摇头,无奈道:“陛下实在抬举绯衣了,绯衣不过是替人做嫁衣罢了,哪里有这般通天能事?”
“是啊,朕也劝过你要尽早退步抽身,可惜……”
“是我明白的太晚了。”绯衣道,“作为一颗弃子,只有一个下场,绯衣……自作自受。”
“你是个聪明人。”韩玹叹道。
绯衣苦笑:“皇上谬赞了,绯衣当不起。”
韩玹淡淡道:“如今,我也有一问,你可悔?可怨?可恨?”
绯衣静默片刻,终于失了方寸,哈哈大笑:“如今想想,真是可笑……终于,这句话你还是还了我……”
“朕并非取笑于你,绯衣,对于你,朕一直深觉惋惜。”韩玹道,“人与人的情意,与其心胸同比。你可想过,当你将自己托付于她时,她眼中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你?在朕眼中,这数十年来的争斗,耗尽了我大辰的财力、物力与民心,先皇数十年的政绩,全被她践踏于脚下,朕痛心嫉恨的这些争斗,全由她一力挑起!在她眼里没有骨肉亲情,没有家国天下,没有江山社稷!她以为,我皇室众人的性命都是用来血染宫城互相践踏的,可你懂么,我们每一个出身宫廷之人,生来的愿望都是浴血疆场,血祭大辰河山!绯衣,身为皇室公主,她连天下苍生都看不到,能看到你么?”
绯衣的眼角流下了清澈的泪水,她笑道:“你果然,是最适合这里的。”
二人静静对视,韩玹从绯衣妩媚的眸中,看到了完整的自己。
时光如若停驻,绯衣也看到了那个曾经随心所欲、心思豪迈的自己。
绯衣终于道:“你说的没错,当年七王爷出事,是她一力策划,十五王爷被圈禁,也是她出的力,甚至她的父王,都被她算计在内……”
“加害玹……大公子,是她一手促成,先皇的药,是她所下,连韩昱,韩昱不过也是她的一颗棋子罢了。,那夜韩昱逼宫,她想要的是两败俱伤,皇上您身陷囹圄,最后只有她站得出来……只不过没想到走漏了消息,禁卫军与京卫司全部连动,倒叫你得了手……”
“她眼里看到的也是天下,只不过……与陛下看到的不同罢了。”
秦柏听得满目震惊,韩玹却笑道:“你说得对,看到的不同,得到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