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鸿熙丝毫不为这变化而心生波澜,他知道,这是即将要冲破桎梏,开拓识海。
液珠冲入他的脑海之中,樊鸿熙眼前顿时一片茫茫白光,什么都看不到。
这显然不是明风与他细细说过的,开拓识海时会有的正常现象。樊鸿熙却不为所动,依旧平心静气地静静等待眼前的变化。
突然,他的指尖微微一动。
……他感觉到了风。
樊鸿熙身后的长发和衣袍纷纷飞扬了起来,猎猎作响。
这股风不似聚灵阵里涌动的灵力风浪,那是一种更为凛冽,带着些许岩石泥土和cao木的清新味道,属于高空的苍冷气息。
“唳——”
一声清越的鸣叫穿过呼啸的风声,传入他的耳内。他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在看清眼前的一切后,不由微微睁大眼。
眼前是一片广袤的无边森林,而寒意湛湛的森林高空之上,他正站在一块高耸陡峭巨岩边缘,低头俯视这片浓绿。
这是……
数声清越的鸣叫从身后传来,而后是一阵扑棱棱拍打翅膀的声音。樊鸿熙回头一看,就见无数体态修长优美,白身黑羽的鸟成群结队地自头顶飞掠而过,向前方无边的天际展翼。
狂风呼啸而起,卷得樊鸿熙的衣袍翻飞,发丝飞舞。他仰头看着眼前不断飞掠而过的白身黑羽鸟,突然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什么变化,又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
他抖了抖身侧坚硬修长的黑羽,从高耸陡峭的巨岩上一跃而下,展翅加入了鸟群之中。
凛冽的风自身侧掠过,刮过他身上的羽毛。身下广袤无边的森林、弯曲流动的河流,以及溪流旁低头饮水,如同米粒般的妖兽通通尽收眼底。
天地广阔,当可自由来去。
“唳——”
清越的鸣叫声在鸟群中响起,鸟群们齐齐变向,优雅地一旋身,展开双翼,乘着突然变得狂猛的风,直上万里之上的青空。
他同样展开双翼,乘风直上,却突然感到一阵力不从心。心口是一阵熟悉的窒息闷痛之感,却又有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淡淡凉意安抚下这股窒息感。
这时,他感到身侧有风力涌来,原来是身侧的数只白身黑羽鸟在扇动翅膀的同时,鼓动风力帮助他。
明明乘着周围白身黑羽鸟扑扇出来的风,便可轻松跟上,他却没有顺势依从。
漆黑的鸟羽微微一顿,那双乌黑的圆眼睛轻轻一闭眼,再睁眼,已然变回了樊鸿熙那双沉静的眼眸。
樊鸿熙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风,用力一拍翅膀,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自他白身黑羽的身体荡开,冲破周围的鸟群!
心口的凉意骤然一盛,眼前的一切通通模糊变黑,樊鸿熙只觉得自己像是冲破了什么桎梏,脑海里似乎多了一片汪洋,神志里一片清明。
灵力液珠在他的识海里飘荡一圈,又流回他的身体的丹田处静静涌动。同时,他似乎“看”到了周围亮蓝色的阵法,看到了阵法外的明风几人,和趴坐在一边的陶煜。
陶煜似乎察觉到什么,尖耳一抖,抬眼对上樊鸿熙的“视线”。
樊鸿熙不由笑了,周身气息一变,缓缓睁开双眼。
明风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上下看了看从地上起身的樊鸿熙,惊喜道:“殿下,您成功了?”
樊鸿熙低头看了看自己指节修长的手,点点头。
明风几人当即欣喜不已,陶煜一跃而起,穿过阵法稳稳地落在了樊鸿熙的怀里,上下打量他一番后满意地点点头:“你如今体内的灵力牢固平稳,不错,看来筑基的过程很顺畅。”
既然出现了伴道云的异象,想来这次也不会有什么阻碍才对。
明风连忙开口说:“殿下,还请在风峫山庄留待几日,我们应当庆祝一番筑基成功才是。”
樊鸿熙笑了,低头抚了抚陶煜的后脊,说:“无需大张旗鼓,只我们几个在禹海院庆祝一番足矣。”
陶煜挥爪破坏掉山洞里的阵法后,他们便坐上明风抛出的玉尺上,回去风峫山庄了。
玉尺之上,樊鸿熙感受着拂面的暖风,低头看了看身下飞掠而过的浓绿,在心底说:“琼光,我在开拓识海之时,似乎又看到了什么。而且这次不仅看到了,我也似乎融入其中。”
陶煜扭头看他,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樊鸿熙把当初看到的森林和飞鸟详细地与陶煜描述一番,最后问道:“那是心魔吗?”
陶煜摇头:“不,心魔不是那个样子的。听你这么说,那些画面倒像是记忆……”
说着,陶煜扒着樊鸿熙竹青色法衣的衣领,盯着他的双眼,竖瞳微微一缩,圆圆的金眸里闪过一道金光,樊鸿熙顿时有种被深深地看穿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他却没有什么不安之感,大概是因为对方是陶煜吧。
陶煜眨了眨眼,趴回樊鸿熙的怀里,说:“果然,你缺失的乃是一魂胎光和一魄伏矢。胎光主寿命,伏矢主意识和记忆,你缺失这一魂一魄,残缺的神魂在轮回转世之时,曾经有过的记忆便会在残缺上留下痕迹,所以你才会看到那些记忆吧。”
樊鸿熙若有所思,不由笑道:“原来我前世竟是一只飞鸟吗。”
陶煜懒洋洋地传音说:“是什么都不出奇,落入何等躯壳这一事,又岂是我等可以选择的?”
樊鸿熙抬头看向远方的天与海,露出一个畅快地微笑:“不,我并不是觉得不好。能作为一只飞鸟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