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色的灯光亮起,她始终记得,这是第一次来这里,被床脚绊倒之后,罗锦特意为她装上的。
池可逸对这盏灯颇具微词:“亮得足够闪瞎人的眼!”
罗锦则一个巴掌盖到她的头上:“我喜欢!”
柳千树跟着咧嘴笑:“我也喜欢。”
仔细回想,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如今罗锦都要为人妻母了。
想着关于时光飞逝的伤感事情,柳千树躺在床上有些疲惫。
离“星天外”热闹还有一个小时,她闭上眼睛准备假寐一会儿。
在隐约进入梦乡之际,她忽然想到:接酒吧这件事,还没有告诉爸爸。
☆、r 20
一觉醒来六点半,柳千树发了条短信告知父亲:“爸爸我辞职了,现在接了罗锦的酒吧。跟你说一声,详细的我们改天见面再聊。”
短信发完,她把手机揣进兜里,至于父亲关于她接酒吧作何感想,柳千树暂时不愿意去考虑。
她站到罗锦一向珍爱的那面全身镜前,撸起袖子探了探今晚的温度,思考着穿什么下楼。
缨和给她发了条短信:“千树,luke问你,你晚上要不要献唱一首?”
luke是吧里的驻唱歌手,柳千树和他打交道四年有余。
她想了想,回复道:“唱什么?”
“随你。”
除了唱歌好听之外,柳千树没有别的特长。或许有点绘画的天赋,但从小家里穷,供不起她去学绘画,因此,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自学人物素描,最后半成半就地给自己颁了张毕业证书,放弃了。
而唯一拿得出手的唱歌这一特长还要特别归功于她与生俱来的乐感和一副好嗓子----她的声音很清澈,可舒缓可爆发。
她可以温柔地唱歌,像溪水流动,山涧里时时传来悦耳的潺潺声;却也可以一气呵成,直传天灵盖的高音让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顿起。
池可逸心情不好时就要她唱歌,罗锦也老是说:“树树你这辈子就是被穷耽搁的金嗓子。”
柳千树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这叫暴殄天物。”
罗锦:“这分明这叫……”
池可逸:“鲜花插在牛粪上。”
柳千树:“……”
而柳千树唱歌唱得最多的时候就是在“星天外”。没什么客人时,她一人一句情歌对唱,不按谱子来,唱得随心所欲,以至于打鼓的eric经常当甩手掌柜,不给他们伴奏。
喜欢在“星天外”冷清时候光临的顾客大多听过她唱歌了,罗锦甚至曾向柳千树提过:“你来当我的驻唱歌手,我付你工资。”
只是那时候柳千树还在读书,每天忙得三餐都不能按顿吃,更别提大老远地从学校来“星天外”,于是拒绝了。等到她辍学了,罗锦也忘了这茬,没再提起。
以前在“星天外”老是和luke唱些花里胡哨的歌,柳千树今天想认真对待。
缨和还在等她的消息,她一边思考一边看着音乐歌单,突然眼前一亮,快速回道:“我想好了,我要唱《tve》!”
* *
顾屿杭来到“星天外”是七点半,酒吧里座无虚席,大概所有人都知道新老板今天上任了。
坐到吧台的时候,阿勋突然大喊起来:“杭哥!好久不见啊!”
顾屿杭拿起一个糕点堵住他的嘴:“别叫。”
“今天不去包厢啦?”
“不去。”
缨和死死地盯着阿勋,示意他的闭嘴,但阿勋没看明白他的眼神暗示,甚至不满地问:“缨和你瞪我干嘛?”
缨和:“……”
顾屿杭独自坐在吧台,点了一杯dry i,一面听着身后舞池舞台的沸反盈天,一面呷着酒。
这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道光落在澄亮的酒杯里。
紧接着,一个身影窜进了吧台。
柳千树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就喝,有两滴酒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她从容不迫地抬手抹掉,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等到将酒喝得一滴不剩,她才放下酒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面露喜色,仿佛干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可这一丝愉悦的笑意在碰上顾屿杭的目光之后,就像清晨的水雾一般,太阳一露脸就烟消云散了。
柳千树尴尬地摸摸后裤兜,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两步,远离他。
她这微不可察的动作和害怕退缩的神情让顾屿杭莫名地来气。他盯着她,以能够穿透铜墙铁壁的视线盯紧她,想看她还作何反应。
柳千树和他对视片刻,发现这人毅力极强耐力极好之后,不打算跟他硬碰硬了。
“elf!”她又拿起一杯酒,一面说着一面对着空气碰了个杯,在他冷冰冰的注视下,淡然地一饮而尽。
饮尽了,她又提着小手电走向舞台。
luke今晚唱了两首中文歌,一首是萧敬腾的《王妃》,另一首是苏打绿的《小情歌》。他原本邀请了柳千树一起唱f.i.r的《我们的爱》,但在厨房听完柳千树唱的《tve》之后,他改变主意了。
柳千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