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勋哭了:“那我去拔蛀牙吧!缨和你陪我去!”
“下午去,中午吃点粥。”
“呜呜呜呜呜好吧可是厨房好香啊……”
大家虚惊一场地散了,柳千树揉了一下阿勋的头发,走了进去。
顾屿杭站在原地,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阿勋摆摆手:“别心疼,没事,死不了,你找千树去吧。”
柳千树正在吧台擦桌子,听到这话后,手边的玻璃杯叮叮当当地碰了起来,她急忙伸手兜住,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
顾屿杭走了过来,坐到凳子上,一言不发地将杯子摆好。
柳千树问道:“你后天手术?”
“嗯。”
“手术要多久啊?”
“不知道,三四个小时,更短或更长。”
“废话。”
顾屿杭笑了笑,柳千树看着锃亮光滑的桌面,问:“手术之后还要住院吧?”
“嗯。”
“你怕不怕?”
“不怕,全麻。”
“我知道,但是……”
顾屿杭抬眸,眼皮舒缓地眨动两下,问:“你怕?”
柳千树脸颊一红,转过身去:“不怕。”
“星期二你有空吗?”顾屿杭摸摸脖子,低声问道。
柳千树擦拭杯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星期二……不就是后天”
“嗯。”
“你想让我去?”
“如果你没空就算了。”
“我有空。”
“好。”带着轻松的语调,他说,“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等一下。”
“怎么?”
“缨和?”顾屿杭走到缨和身旁,手指勾了勾,“车借我一下,我等等来还。”
“好。”
* *
下午,缨和跟阿勋到了牙医处。
还未进门,听到屋里一个女孩的声音,缨和愣在了原地。
阿勋推开门进去,回过头问道:“怎么了缨和?”
“没事。”
说话的女生这时转过身来,看到走进来的两个人后,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笑起来:“嗨。”
“嗨池可逸!”阿勋走上前,“你带牙套啦?”
“嗯!”
“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最近怎么都不来酒吧?”
“我准备考研,一切娱乐活动都没有了。”
“考研啊……”阿勋琢磨,“很难吧?那你加油!”
“嗯!”
“你们是来……”池可逸看着阿勋,有那么一刹那,她的目光飘到缨和身上,模模糊糊地在他的胸前迂回片刻,便急忙收回了。
阿勋捂着腮帮子,欲哭无泪,悲痛欲绝:“我来看蛀牙!我要疼死了,今天一颗花生米卡在蛀牙内,你知道千树那臭丫头,居然还笑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池可逸笑起来,“别说她了,我都想笑。”
“得,你们都是没良心的。”
“那你给医生看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少吃糖,多吃水果。”
“好,再见。”
池可逸捏着背包往前走,眼神死死地定在地面上。
快靠近缨和时,她犹豫着,终于一鼓作气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再见。”
缨和让开一条道,低声地:“再见。”
阿勋捂着嘴巴去找医生,缨和看着玻璃门外,女孩的身影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之间逐渐模糊。
他转身走了进去,没有看见池可逸东张西望地过了马路,在原地久久地伫立,回过头来,眼底笼罩着深沉的忧愁,朝着东边的公交站跑了过去。
* *
周二这一天,天气转阴,温度骤然降下,冷风吹得大街小巷萧瑟凄凉。
手术床边,郁淑研握了握顾屿杭的手,温柔地说道:“放轻松,妈妈在这里等你。”
顾屿杭轻声应答,又看向柳千树。
柳千树朝他笑了笑,一绺头发垂落在眼前,她说:“我也在这里等你。”
“嗯。”
手术室的门关上,柳千树扶着郁淑研出到走廊上等候。
与其说是她扶着,不如说她是被扶着。
走廊上光线很暗,前后两堵白墙,左边是通往手术中心的门,右边是长长的甬道,只有尽头的一扇窗户透出白色的光亮。
柳千树看不清,视线里只有一片模糊的、带着噪点的昏暗。
郁淑研在椅子上坐下,摆了摆手,招呼她坐到身旁。
然而,很久之后,柳千树都没有反应。
郁淑研唤了一声:“来,千树,坐这儿。”
柳千树慢慢地走了过去,膝盖碰到椅子边沿后坐了下来。
郁淑研微微弯腰,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呀。”
“刚刚跟你招手的时候看你心不在焉,是不是没休息好,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