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完皇帝,士子们候在大殿外,等候最后的消息。
终于,传胪官走上前,手捧圣旨念道:“一甲三名,状元……”
宫道的不远处,一群盛装的丽人正在朝这里悄悄张望。皇后的暖棚在正中间,紧接着是黄贵妃的。其他地位低的嫔妃则挤在一处,指着这群士子悄声议论。
“皇上会选谁做状元呢?”
“那个人太老了吧?”
“那个人贼眉鼠眼,哪能做进士?”
“啊,探花郎最帅气!看,看啊,状元看起来好瘦弱,榜眼又黑又老,还是探花郎最好看!”
“是啊,真的,探花郎最好!”
黄贵妃摇着团扇,轻睨了坐在后面的皇后一眼,只见皇后像往常一样,端庄地坐在位置上,脸上毫无波澜。
女子们的议论声隐隐飘到了正在换衣服的士子们耳朵里。传胪官念名字的速度越来越快,除了前三甲可以不紧不慢地换上皇帝亲赐的新服,余下的人则有些手忙脚乱。
远处看到的女子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听到女子们的声音,士子们并不敢扭头张望,只是手下的动作更乱了。
“他们拜完皇上后,会经过这条路走出宫门的。”一个活泼的小公主道,“各位娘娘、姐姐姐,快来这里!我们从这往下看,就能看清他们的!”
小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受宠异常,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她要从众士子中选一位夫婿。
终于,在众女子们的盼望中,士子们终于走近了。走在最前的是状元、榜眼和探花郎。
年轻的探花郎在身边人的映衬下,更显得清朗俊爽,举手投足之间别有一股fēng_liú。
小公主看呆了,手中的花不偏不倚砸到了探花郎的头上。
上面的女子们一声轻笑,探花郎在众士子羡慕的眼神中拣起花枝,朝上方郑重一拜,头抬也未抬,然后转身走了。
“他拿了花,可并没有看我……”公主既兴奋又失落,跑到皇后跟前,“皇后嫂嫂,你说他是不是愿意了?”
一边的黄贵妃团扇轻摇,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意:“公主,你问皇后娘娘可问对了人。听说探花郎是娘娘的表兄。是不是啊,娘娘?”
此时的皇后,虽然心里波澜万千,但脸上笑容依旧:“本宫自从入宫,便再也没有见过外男。本宫也是刚刚知晓探花即是本宫的表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公主拉住皇后的衣袖不依不舍:“嫂嫂,你帮我问问,我再去求哥哥,看他怎么说。”
公主跑了开去,众嫔妃和年轻的宫女们看着只余背影的士子,悄悄议论着回了宫。
……
看着那个相似的背影,孟冉秋的泪水悄悄落了下来。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表兄,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见到表兄的身影。
她从公主的嘴里得知随后的各种消息。
表兄拒绝了京城高门的招婿,也拒绝了公主,最后,并没有像以前的探花郎一样入翰林,而是去了南方一个偏远的小县做县令。
再接着王家受黜,父母兄长皆亡,她也死了。表兄呢?她想,他在那么远的地方,应该不会受到王家的波及,但愿他娶个贤惠的妻子,平安幸福到老。
她两世唯一的爱恋,就这样远去吧。
孟冉秋走到外面,悄悄拭下眼角的泪,一抬头,正对上张大伟那笑意盈盈的双眼。
“怎么哭了?”张大伟道,“我本来对女子的痴情不在乎,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整天哭哭啼啼,求着男人只爱她一个。你看,你写的皇后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孟冉秋问。
“知书达礼,顾全大体。从来没要求皇求只爱她一个啊。”张大伟笑道。
“她是皇后。皇后不是一个人,更是一个机构,牵涉的利益方方面面,谈什么爱情?”孟冉秋道,“你没听过一首歌唱红尘最可笑、痴情最无聊嘛。”
“哈,冉秋,你总是给我惊喜。”张大伟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很欣赏。”
“谢谢。”孟冉秋道,“我要看看大姐,先走了。”
“一会儿大家一块聚餐,马上就见面了。你现在去找她,朱云飞在呢。”张大伟一笑,“走吧。”
张大伟没有请大家去外面就餐,反而让工作人员买来食材,运来了许多烧烤的工具,让大家自助,边吃边玩。
果然,一直不停息的工作组好容易休息一天,年轻人最喜欢这种开放式的烧烤活动。一时广场上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孟冉秋被年轻演员们拉着,不知不觉地喝了许多啤酒,她看孟冉春半路被朱云飞带走了,自己吃了些烤肉,便和大家告别,先回酒店。
她酒量不大,晕晕乎乎地睡了半天,忽觉口渴,爬起来喝水时,看到一个欣长的身影。
“表兄?”她忍不住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身影扭过头,柔声道:“妹妹,你来了这里,让我找得好辛苦!好在终于找到了。你跟我走吧!”
她抱住男子,哭泣道:“真的吗?自从听说你去做了什么县令,我就想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带我快离开吧!我不要再呆在这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