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去了几个地方都是人满为患。孟冉秋不想再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人围观,便道:“庄老师,你不用管我了,我回了酒店,随便吃些。你明天还要上班,早些回去休息吧。”
“前面就到家了。我们回去吃火锅?”
孟冉秋抬头一看,果然到了庄子川住的小区门口,只好道:“也好。不过家里有食材吗?”
“在门口超市买了就好。”庄子川把车停好,二人进了超市。
庄子川推车,孟冉秋选东西。
有认识庄子川的人见到了,打招呼道:“小庄,和女朋友买东西啊?”
庄子川看了眼正仔细挑青菜的孟冉秋,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
二人买完东西上楼,孟冉秋洗菜,庄子川收拾桌子,帮忙择菜、拿东西。二人平时都不做饭,好在火锅只要煮就行。忙了好一阵,等饿得肚子咕咕叫了,锅中的水终于烧开了。
“哎呀,火锅料呢?忘买火锅料了!”孟冉秋叫道,“我记得拿了啊,怎么不见了?”
“我下去买,你在家等着。”庄子川一边说一边换鞋。
孟冉秋看庄子川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次来,庄子川有些不一样。哪儿不一样呢?可又说不上来。
窗外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映在阳台上的一片富贵竹上,更显绿意昂然。孟冉秋不禁走上前,她看着窗外树木葳蕤,轻轻伸了个懒腰,不小心把阳台上展开的一本书碰掉了。她弯腰去拣,发现地上有一片虽然干枯却依旧金黄的银杏树叶,她拣起来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人头。
银杏叶虽然不大,但孟冉秋还是看出来那个人头是一个小姑娘,梳着双髻,笑得无比甜美。
孟冉秋心一惊,再翻看手中的书,发现是《西厢记》,一个大男人,看什么《西厢记》?孟冉秋把银杏叶夹回书里,发现书中还夹了其它的东西。她翻开来看,又是一片干枯的银杏叶,上面画着两个头碰头的小人……
不知何时,孟冉秋手中的书落了地,她心里如海浪翻滚,正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门响,赶紧把书放回原地。
庄子川进了屋,举了下手里的东西:“我又买了芝麻酱。”
孟冉秋笑笑,调好酱汁,若无其事地坐到桌子前开吃。
庄子川又开了一瓶红酒,对孟冉秋道:“今日心想事成,我们喝些酒庆祝。”
两人碰杯,孟冉秋笑着饮了。
火锅的热气遮住了对面人的神情,腾腾的白雾如在仙境,孟冉秋张了张嘴,决定还是不要问刚才见到的事情。
庄子川平时言语就不多,今日也同样惜字如金,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地吃饭,间或给孟冉秋夹菜。
大热的天,二人一会儿便大汗淋漓。
孟冉秋眼睛瞅到墙角的空调,庄子川不好意思道:“空调坏了,维修人员还没来,太热了,你先去洗洗。”
孟冉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喝了杯凉凉的红酒。凉凉的东西下肚,孟冉秋觉得舒服了许多,不由多喝了几杯。
可她低估了红酒的力量,吃完饭,她和庄子川一起收拾完厨房,只觉头有些晕。
“庄老师,我该回去了。”孟冉秋扶着额头。
“哪儿不舒服?”庄子川问。
少女双颊飞红,如灿烂的云霞,双眼迷离,明显是醉了。
庄子川把人扶到沙发旁,柔声道:“是醉了。现在这样子,要是出去后,被有心人看到,传开了不太好。我去酒店把行李拿来,你在这儿休息一晚。”
孟冉秋还没回答,就听到门咣当一声响,庄子川出了门。
她站起来,摸到以前自己住的屋里,仰天躺到床上,径直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孟冉秋被尿意憋醒,起来上厕所,发现客厅里一盏小灯亮着,庄子川歪在边上的沙发上睡着了。
她看看表,半夜两点。她上前轻轻推了下庄子川的手臂,轻声叫道:“庄老师。”
庄子川睁开眼,看到孟冉秋,坐直身体,揉了把脸:“我把你行李拿回来了。本想等你醒,没想到我坐在这儿先睡着了。”
“麻烦庄老师了。”
“冉秋,不要再说这么客气的话。”庄子川起身倒水,“喝些水。”
孟冉秋喝完水,道声谢。
在这寂静的黑夜,灯光柔柔地照着脚下,两个年轻人相对无言。孟冉秋觉得这情景实在太暧昧了,再坐下去尴尬至极,便道:“庄老师,我去睡了,你也好好休息。”
大概因为刚才睡了一觉,孟冉秋回到卧室,却再也睡不着了。她起身冲了个澡,准备看自己带的一本书时,忽然发现卧室里原先挂的一幅风景画变成了一幅古代仕女图。
图里的女孩子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轻薄的夏衫,顾盼神飞,坐在秋千架上,那欢快的笑声似乎要从画里溢出来。
旁边有两行字: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是元稹的诗,头两句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孟冉秋想起阳台上书中的银杏叶,一下子呆坐在床上。
她曾把银杏叶夹在《西厢记》里送给表兄,也曾把自画像偷偷塞到表兄回家的包袱里。她那时害羞,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意,便抄了元稹的诗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