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缄默,问题可就大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还难言之隐,太暧昧了。
孙戴安无法跟谢西然交差,谢西然见他跑了一趟就没了下文,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他其实没想往那方面猜,只是那天在机场傅语诺的眼神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所以他才想探清楚怎么回事。
这件事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胸口,他没信心从傅语诺那里得到回答,于是从另一个人下手。
*
傅语诺收到消息,惴惴不安地在家等了一天,宋桀晚上才给她回了一个电话,安抚她没事,说等卫计局调查结束了,他就可以恢复工作。
对方话里话外都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傅语诺心里愧疚,对谢西然的不满更增添一分。
晚上,谢西然回到家,难得看到一楼亮着灯,有人在等他回来,这么多天的头一次。
其实就算是以前,傅语诺也很少主动等他回来,会为对方亮着一盏灯的,从来都只有他。
他们还住在南大家属小区的时候,谢西然为了傅语诺走夜路不害怕,还自己动手修了楼周边的几盏路灯,这善举受到邻居的一致夸奖,还得了个社区的什么什么称号,只有他自己知道,做这事纯粹是为了私心,他其实并不高尚,他的善举都是有目的的,不是为了傅语诺,就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傅语诺在客厅看电视,谢西然脱下外套,主动走过去问:“还没睡?”
她关了电视:“等你回来。”
他闻到一丝火|药味:“什么事?”
“是你投诉的宋桀?”
谢西然没料到她特意等他回来是为了说这件事:“为什么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傅语诺斩钉截铁地说,“我太了解你了,这就是你的作风!”
几分钟前的一点好心情荡然无存,谢西然不是很想继续聊这事,他转身要上楼,但傅语诺迅速地拦在他面前,一副不罢休的模样。
“你非要现在跟我说这事?”他看了一眼手表,十二点了,他今天忙了一天,很累。
“那你把投诉撤了!”
“可以,”谢西然说,“那你告诉我你们俩为什么见面?怎么认识的?”
他采取了最委婉的说法,没有使用任何具有污蔑或引导倾向的字眼,但傅语诺的脸色很微妙地变了,她不愿意告诉他。
这说明她和宋桀之间确实有他不能知道的事情。
“让我过去。”
“……你把投诉撤了!”
他有一瞬间的愤怒,但随即又觉得悲哀:“你们两个,至少得有一个人告诉我你们没有关系。”
“我……”见他提步上楼,傅语诺追上去,“我们确实没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认识而已!”
“嗯。”
“……你不相信我?”
“你们只是认识而已,所以需要背着我们见面,需要在大人安排的相亲宴上假装不认识,在你和我吵完架之后第一时间跑出去见他,嗯,你们确实只是认识而已,”谢西然推开房间的门,将公文包放在桌上,“阿诺,你觉得我像个傻子吗?”
傅语诺的气焰下去了一半,她跟在谢西然身后进屋,咬着唇,没说话。
这模样看起来太像理屈词穷做贼心虚,谢西然一眼都不想看见,因为他从没有打算责怪或逼问她,无论是今晚,还是以后。
比起责怪她,他更想视而不见,他更愿意选择容忍,只要她不在他眼前逼迫他提醒他,谢西然转身去取衣物。
“叔叔……”傅语诺以为他要离开,顿时慌了神,急忙上前拉他,手臂不小心狠撞到书桌,“啪”地一声,公文包掉落在地,几份文件从敞开的包口滑了出来。
二人的视线同时定在地上。
傅语诺看到“江坤”两个字:“这是什么……”
她拾起文件,看清标题后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谢西然走过来,她立刻后退两步,紧抓着文件不认识似的用力看,快速地翻到最末页,她将文件摔在地上,厉声质问他,“这是什么!你把安普的股份给了江坤?!”
怒火蹭地蹿上心头,汗水转瞬覆上额头、脊背,她分不清是身体更难受,还是心里更难受,只知道她很愤怒,很惶恐,很无助……万般情绪搅在一起,她失控了,她不住地重复:“你把安普的股份给了他,你竟然把安普的股份给了他?!”
谢西然的领带已经解开,他想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但傅语诺很激烈地甩开,“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把安普的股份给他?给钱给人脉还不够吗,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把自己的心血也给他?!”
傅语诺眼眶发红,有什么不愿意面对的答案在她的大脑里扎根已久,此刻连着经络和血液蠢蠢欲动,终于破体而出的那一刻,鲜血淋漓。
----太多人给过她暗示。
外婆说,我一看就知道他喜欢你妈,他肯定喜欢你妈,不然他怎么会半辈子都搭在你身上?
江坤说,也不知你妈妈使了什么狐媚手段,人都死了还吊着谢西然巴巴地养了你十几年……我琢磨着你和江如长得是越来越像了,他看你的眼神都变了,别不是把你当成江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