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典吏。”跑到近前的小六停在两人面前,腰间挂着的三块木牌晃荡着叮当作响。
他微微弯下了腰,喘了两口气,才直起身子。一张稚嫩的小脸红扑扑的,大冷的天鼻尖竟然沁着些许汗珠,看样子很是跑了些路。
云西这才看清他的相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量只比她高一点,目测也就175左右。皮肤和殷三雨一般,是那种因常年日晒而略深的颜色。标准的大眼睛双眼皮,鼻子嘴巴却又小巧玲珑,带着一种属于女孩的秀气,又透着几分稚气天真,是个很标致的少年。
娈童?
云西脑中忽然划过一个阴险的想法。
如此俊俏的花样美少年,亲密无间的侍候在殷三雨前后。
那殷三雨对谁都向隔了一层,唯独对他···难不成这就是金瓶梅红楼梦里都讲过的那种豢养娈童?
云西昂起头,故作高深的斜视着来人,“何事?”
小六显得越发局促,又低下了头,“殷头知道两位刑房会急着用马,提前就教小六备好了。”
云西有些吃惊,瞟了云南一眼。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么?
云南却是一直盯着小六,表情高深莫测。她冷冷的笑了一声,也没有应答。
“殷头就是脾气坏了一点···”见两人不应,小六有些着急的解释道:“殷头他···他不是坏···坏人的。”
云西转过脸,直直的盯着他,语带嘲弄的说道:“嗯,他不是坏人,被他一番羞辱,却没有去跳井的我才是坏人。”
小六骤然抬起头,又急又愧,摆着双手,大大的眼睛里有眼泪在打着转儿,“小六不是这个意思!姑娘莫怪!小六就是给姑娘送马过来!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云西挑眉冷眼看着,揣度着他的来意。
不过无论来意如何,这小伙的演技都堪称一流。
“你叫什么名字?”云南平缓的声音蓦地响起。
“嗯?”小六一时有些怔愣,他顿了一会,才低下了头,有几分羞赧小声地道:“邓泓。”
“你家还有兄弟?”云南又问。
“俺是独子,大排行里俺排第六,所以大家都叫俺小六。”小六低着头害羞的回答。
“殷三雨是要让你和我们一同去查案么?”云南陡然加重了语气。
小六倏然抬起头,望着云南,满脸讶异,“您···怎么知道的?”
云西心中一声冷哼,原来是要监视他们的进展。
怎么?还想抢班夺权?
云南没有回答,转而对云西道:“云西,马房在哪你晓得么?”
云西嗯了一声,一把拽下小六腰间三块木牌,掂在手里,似笑非笑。
腰里悬着三块马牌,意图一目了然。
云南让她去提马,是防备马匹被人动了手脚,由她挑选分配,便是尽可能避免意外。
云西向前走了两步,又撤回身,冲着小六坏坏一笑,“身上可有干粮?”
到现在,她连早饭都没吃过,伙房午饭还没开,这一出去回来怕是天都要黑了。看着小伙子干干净净,蹭来的吃食也应该不会太脏。
“哦!”小六忙从腰间取下了一个袋子,“有,俺娘每日都会给俺带些干粮。”
那是一个蓝色小布囊,小六又从中抽出一个棉布小包,纯白的颜色,绣着着几只竹子,翠绿挺拔,十分精致,看起来很是干净讲究。
云南见了,脸色不由得沉了沉,他不用进食,因着案情时间紧迫,又出了上午那桩恶事,便忽略云西的感受。
她其实还是个孩子,或许,他对她过于苛责了。
云西接过食袋,打开一看,就变了脸色。
清一色的红薯干!
这难道就是殷三雨的移动食盒?
小六以为她嫌弃红薯干不洁,忙道:“俺娘最爱干净,她晒的红薯干都要过热水烫焯,清洗好几次呢!”
毕竟不是挂在殷三雨身上的,云西拿出几根红薯,放进自己的食袋中,将绿竹棉袋扔还给小六,急匆匆的跑了。
小六啊地叫了一声,双手急忙一接,生怕食袋掉落染脏。
云南抬步向县衙侧门走去,云西选了马,必然会在那里等他。
小六迟疑了一下,扶着佩刀也跟了上去。
待到云西牵了马,三人便向着曹家庄的方向急急而去。
途经市集,人头攒动,三人放缓了速度,依次通过。
街两旁是各色商铺,有冒着热气的包子摊;有方桌前围满食客的卤煮铺;还有街中被货郎高举着的糖葫芦,莹透晶亮糖衣裹着鲜红的山楂,让人十分眼馋。
尤其是其中一种羊肉包子鲜热喷香的味道,最是勾人鼻子,云西只觉口水一车一车的往肚里咽。
“吃了饭再走吧,一天都不会得闲了。”
云南的声音很轻,但是云西与小六都听得十分清楚,云西最先跃下马,捡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就大咧咧坐下了。小六也欢实的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大口大口吃着包子,靠墙坐着的云南淡淡问道:“追捕李氏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小六又拿起一个热包子,郑重的点点头,“点完卯,符大人就给捕班下了死令,通传李氏即刻回衙认尸。殷头带着我早饭都没吃,可到了李家庄,才得知李氏昨晚就失踪了,她母亲也不知她去了哪里。问过了邻里乡亲,甚至连村头寺庙都问过了,没有半点踪影。其余地方也都问了,均没有什么线索。”
“殷三雨也会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