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松开手,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匕首也掉落一旁,“你的眼睛像极母妃,所以你该死!这世上除了我母妃,谁都不许长这双眼!”
众人惊骇地看着突然疯狂的静王,他神情扭曲而快意,指着一旁的侍卫道:“去,给我剐了她的眼!”
静王府侍卫见怪不怪地想要上前拖起瘫软在地的舞姬,只是又碍于一旁的高王,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舞姬凄厉的哭喊求饶声回荡在王府花园中,楚颛靖狠狠皱眉,只觉今夜真是多事,洛娴娴、孟翩然,还有他这三弟,一个个上赶着给他添堵。
他捏捏眉心,“静王醉了,带他去偏院休息。”
“我没醉。”
楚颛朝说话间都带着浓浓酒味,他一把挥开身边畏惧又犹豫着上来搀扶的婢女,捡起地上的匕首,电光火石间扎在那名舞姬的左眼。
舞姬一声惨叫,血流如注。
“拉下去!”楚颛靖低喝,侍卫们回过神来忙拖着舞姬离开花园,婢女们战战兢兢地打水过来冲刷地面的血迹。
楚颛靖转身四顾花园,想要找晏容筠来劝劝,哄楚颛朝离开,他不能动手,而他这三弟,也就在晏容筠面前会收敛些。
可是他看过一遍忙乱的园子,早已没了人影,大约是方才纷乱之际,无人看守,晏容筠趁乱离开了。
楚颛靖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砸了手中一只酒杯。
……
那些惨被静王剥脸的美人,不外乎一个共同点:容貌与楚妃相像。
洛娴娴展开信纸,这是她着人打听的,都是些真真假假的坊间流言筛选后留下来的消息,她还未发展出自己的势力,也只能打听到这些。
楚妃,现在的老皇帝当年南下时带回宫的民女,容姿倾城,后宫专宠风头无两。皇帝偏爱之极,赐国姓楚为妃位封号,在她生下三皇子楚颛朝时,又将京城易名为朝安城,寓意三皇子安康。
老皇帝诸多举止惹得后宫与朝堂人心动荡,偏生他越发耽于酒色,常做出君王不早朝之荒诞行径,而楚妃又为人嚣张,行事肆意妄为,一时之间,妖女名号传遍大街小巷。
三朝元老柳公带领群臣直言进谏,要求诛杀妖女,老皇帝震怒,拂袖离去,可中间不知出了何故,老皇帝一气之下将楚妃贬去冷宫,后又一杯鸩酒毒杀,剥去了她的脸皮,彼时三皇子不过才五岁,而在四皇子楚颛理出生之时,三皇子楚颛朝被封为亲王,封号静,比之大皇子楚颛阙封为太子,二皇子楚颛靖封为高王,还要早。
洛娴娴将这一页信纸用烛火点燃烧成灰烬,复又读下一页。
这是她查的晏容筠的消息。除了静王府颇得静王宠爱的晏容筠外,还有一人,也是这个名字。
因谋逆而被满门抄斩的世家晏家的嫡长子,晏容筠。那个自小神童,惊才绝艳的晏家君子,死于逃亡途中的一场大火。
洛娴娴凑近信纸,看得清楚,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永宁三十六年五月,晏家事发,晏容筠尚在外游历,于瑞城被官兵抓捕围剿,葬身火海。
瑞城,离福云城并不远,不过两三日脚程,她在福云城被晏容筠救下时,正是五月。
洛娴娴手心渗出细汗,继续往下看。
永宁三十六年六月,静王府中出现一名男宠,唤容筠公子。静王府后院初次进了男人,流言四起,皇帝急召静王入宫。
答案呼之欲出。
洛娴娴指尖颤抖,信纸从手中垂落。
如此巧合,她若再猜不出来,可真是无用之极了。
洛娴娴深呼吸几次,擦去手中汗水,捡起掉落在地的信纸最后看了一眼,用烛火点燃。
她要知道晏家之事的内幕,此事必不简单。
……
云国的北方巨富江家,家主江漓已经到了朝安城,青楼楚馆消息灵通,洛娴娴与桃红院的老鸨合作愉快,老鸨就好心给她透露了个消息,江漓现如今下榻西京楼,她可以去试一试。
洛娴娴携带拜帖前去,同西京楼外其他求见的人一般,吃了个闭门羹。
“家主有要事商谈,不在这里,诸位可他日再来。”
江家管事赵寿拦在门外,婉言谢绝诸位来递拜帖的商贾。
洛娴娴拿着拜帖站在人群中,瞧着赵寿眼熟,她也不好贸然上前去问,在街上书画摊上花两贯钱让人画下赵寿的模样,拿着画像去了桃红院。
“桃妈妈,您瞧瞧这人,可曾见过?”
洛娴娴将画像递给桃红院老鸨。
老鸨桃红又是大白天被洛娴娴叫了起来,手捂着嘴打呵欠,翻了她好几个白眼。
“知道我这是夜里开门做生意,就别白日来找我,我可要困死了,小心我不收你的衣样。”
洛娴娴笑着连连讨饶,桃红只是嘴上说说,她画出来的衣裙图样可卖的紧俏,姑娘和客人都喜欢,桃红也不舍得放她走。
桃红拿过画像,呦了一声,“这不是赵恩客吗?江家家主下榻西京楼还是他醉酒时说的。”
洛娴娴一听有戏,“在下求见江家家主,却只见到了这赵管事,也说不上话,桃妈妈可否帮忙代为引荐?”
她说这人瞧着眼熟,原是给桃红院送图样时偶然见过,只是她当时没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