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妇人并不顾忌周遭人群是否会探听,就这么大喇喇地谈论着别人的私事。
孟东凯站在距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将她们的对话如数听到耳朵里。
握着高脚杯的手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或许是厅内的空气不流通,他不由地感到一阵沉闷,松了松领结提步往外走。
到了走廊内,大门将内外的音效隔绝开来。他站在楼道的通风口处呼吸新鲜空气,忍不住摸出烟盒掏了一支。
只听“啪嗒----”一下,打火机应声亮起,黑暗中隐现出男人俊逸的脸孔。
孟东凯狠狠地吸了口气,耳畔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跑这儿伤心难过来了?”
一抬头,罗筱晓的身影从黑暗的楼道中走了出来。
他咬着烟屁股笑得人畜无害,眼波微沉,耸了耸肩故作大方道:“出来抽支烟罢了,你要不要也来一支?”
“还真能忍啊。”罗筱晓戏谑道:“看着前女友挽着别的男人出现在这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孟东凯早就听闻周深深和她平日里不对付,以前不太懂为什么,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
他微垂着脑袋,将自己的表情藏在黑暗里,口气生冷疏离。
“好歹曾经拥有过,这点气魄我孟东凯还是有的。”他问罗筱晓,“你呢……肖想了这么久,落得个人面两失,不如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罗筱晓闻言顿了顿,脸色不太好看,嘴唇抿成一条线,声音陡然高了两个调调,“你说什么?!”
“呵。”他嗤笑一声,轻佻道:“校友群里都传遍了,你要不是想勾搭那小子,也不会带着同学去捧他的场子。”
“……”
“只不过结局有些惨烈,被周深深狠狠教训了一顿,人走了,面子也没了……可不就是人面两失么?”
这话他说得平静,却叫罗筱晓十分难堪。
只见她咬着牙眼底带着恨意,双手紧攥成拳头怒目而视,“你也就只能占点口头便宜,捞不到别的好处了……”
两人正说着话,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匆忙的身影闪现而过。
余海光左右张望两眼,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人,加快脚步跑了过来,面露焦灼,“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罗筱晓没出声,扭过头摆出熟人勿扰的架势,不愿意搭理她。
余海光向来看不惯孟东凯的作风,时下见罗筱晓这个反应不由地气急,抓住她的手腕连拖带拽把人往外扯。
“你喝多了,清醒一点。”
两人跌跌撞撞地走进女士卫生间,偌大的厅内,余海光和罗筱晓并排站着,镜子里映出一张倔强不服输的脸孔。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圈红了起来,余海光终是不忍心,叹了口气劝慰她:“都什么时候了还赌气呢。”
罗筱晓没应声,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咬着唇道:“你不要当着我的面替他们说话,我现在堵得慌。”
“好好好,我不说总行了吧……你想哭就哭出来,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她不说倒还好,这么一说,罗筱晓更加忍不住,捂着脸在原地蹲了下来,低声呜咽。
余海光也觉得头疼,随着她半蹲在原地,苦口婆心道:“你说你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他……刚刚你也看到了,现在就连冯家的人都默认了,你也该死心了吧。”
罗筱晓的声音从手掌处传出来,闷闷地,十分不真切。
她回道:“我什么时候动心过……你不要胡说八道!”哽咽一声,哭得更加厉害了。
余海光眼尖地看了看时间,好声好气道:“行了别哭了……咱们出来得太久,待会儿他们该找我们了。”
罗筱晓忿忿不平,只觉得心有不甘,胡乱地抹了一把脸起身,打开盥洗池的水龙头,簇了一捧冷水往脸上浇。
余海光知道她好面子,什么也没问,站起身便出了门,在卫生间外头的等她。
半晌,罗筱晓恢复正色,神情淡然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宴会厅的方向走。
刚进门,便听到冯育国站在台前面容喜悦地宣布好消息。
“……至此周年庆典之际,我郑重声明,十月二十二日,我的外孙女周深深与萧括先生,将在此处举办隆重的婚礼仪式,届时恳请在座的各位亲朋好友能够如约赴会,与我一同见证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话毕,台下的众人掌声如雷。
余海光站在隐匿处,偷偷晲了一眼身旁的人的反应,好在罗筱晓这次没表现出过多的反常情绪,神色淡漠地拍了拍手,便又像是没事人似的,重新回到众人群里。
*
庆典结束完毕时,已经是当天夜里十一点多。
冯育国发言完毕便由司机曹仁平开车送回了中驰别苑,宴会只余周深深和萧括二人应付。
萧括结束完最后一场应酬,端着酒杯回到后台的休息室里,周深深已经先他一步霸占了沙发,仰躺在上面闭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