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坐吧……待会儿你外公该回来了。”一开口,语气仍旧波澜不惊,不带丁点情绪。
话虽如此,母女俩毕竟一个多月没见面了,没头没脑地让她就这么干坐着,周深深觉得乏味地很,当即找了个借口说:“我去厨房瞧瞧,刘嫂的饭菜做好了没。”话毕,拔腿往餐厅跑,全然不顾身后冯伟丽在喊她。
“这丫头……真是被我给惯坏了。”
人走远了,冯伟丽微微叹口气,摇着头对身旁的人说,“你瞧她这副模样,哪有丁点责任心,也不知道爸是怎么想的,居然……”
“行了,你就别说了。”冯伟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爸是老了,我们可还没老。深深还年轻,好好学……栽培个三五年,谁敢说不是个好苗子。”
冯伟丽看了看哥哥,哀伤道:“如果当初小浅还在的话,现在哪里轮得到这丫头做主。”她无声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福气……”
话音刚落,一个沉重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在说什么呢?”
两人同时转过身,见到来人,脸上笑意微微。
“爸。”兄妹俩异口同声。
冯育国进了门,摘下系在脖子上的薄围巾,又将手里的拐杖交给身后的秘书,看了看眼前的儿女,忽而道:“深深人呢?还在楼上睡着……老大,你去喊她。”
冯伟明笑了,“爸……人早起了,在厨房给你看菜呢。”
冯育国看了看手表,“都这个点了,是该开饭了。”说话间,扭过头对身后的人吩咐说:“去,把老刘也喊进来,一块儿吃饭。”转过头又对俩儿女道:“今天咱们就吃一顿普通的家常饭,不用那么多讲究。”
冯伟丽点点头,“都听你的。”她怒了努嘴说,“小曹,你去吧……把刘司机也叫上,该开饭了。”
曹仁平听到她的示意,点点头去外头喊人。
不多时,周深深从厨房里出来,身上的围裙来不卸,笑着对冯育国撒娇道:“外公,饭菜都好了,赶紧上桌吧。”
冯育国看着眼前这个外孙女越看越喜欢得紧,含笑道:“你也赶紧坐下,别忙活了。”
周深深点点头,“好。”
她打小便古灵精怪,冰雪聪明,懂得看人下菜,因而在讨好长辈这件事上,从来没有输过。
一家人坐定,刘嫂将最后一盘油焖蛏子端上桌,便算开饭了。
席间冯育国询问起生意上的事,冯伟明一一解惑说明。
冯伟丽早已不参与公事多年,这个时候也插不上什么话,放下筷子默不作声地听着。
至于周深深,她本就对这些事不感兴趣,见外公无意间提及,忙低着头夹菜吃,心底默默祈祷他们最好不要话题落到自己身上。
半晌,冯育国回过神,蓦地开口问她:“深深,这一个多月在鑫辉,感觉怎么样?”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深深嘴里刚咽下一口鱼香肉丝,听到这话时没由来地被呛了一口,咳了好半天。
“慢慢来……外公问你话,你紧张什么。”冯伟丽微蹙着眉,对于她的失态显然是不满意的。
周深深接过刘嫂递来的水杯,喝了两口,不适的感觉压下些许,这才正经道:“就、就那样吧,不好不坏……哎呀外公,才一个月,我能知道什么啊,你就别问了。”
冯育国见她插科打诨地准备将这个话题掠过去,摇头失笑说:“你啊,学习聪明伶俐,这方面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管理公司这事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还是得多用点心才是。”
“深深,听到外公的话了吗?记在心里,别又忘了。”冯伟丽警示她,转过头又对父亲道:“这孩子不长记性,都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家都不会打扫,更别说是管理公司了。”
冯育国活了七十多岁,别的不会,看人的直觉却是很准。对于这个外孙女,他有信心她能管理好自己留下来的商业帝国,她的成就不止如此也未可知。
母亲的一番教训使得这顿晚饭吃得索然无味,周深深继而扒了两口饭菜,八分饱足感有余,随后便找了个借口提前起身了。
饭后,冯育国把她叫进书房。
没有冯伟丽在场,氛围显然轻快了许多。
冯育国开门见山地问她,“高子振这人,你怎么看?”
说到这个产品部经理,周深深对他没什么好感,却也没什么不好的印象,老实答道:“普普通通一个人,没什么想法。”
“年轻人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冯育国苦口婆心地和她传授经验,“这人出身低微,却能够坐上经理的位置,自然是有他的一套本事在的。”
“不过你不用学他的那套本事,你只要学会御人就够了。”
冯育国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起厂子里几个重要部门领导的往年事迹,话题最后不免评论一番,给她出一些指导性的意见。
周深深已经很久没有听他念叨了,现在再听冯育国的这番话,夹杂着她懒得去打理的人际关系,便有些恹恹地:“外公,我累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提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