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育国闻声放下手中的杯盏,斜过脑袋看着他,叮嘱道:“去查一查,厂子里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曹仁平多嘴问了一句,“是要打听小小姐的事情,还是打听别的?”
冯育国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反问他:“这都不懂?”
曹仁平听罢,当即了然,“好,我明白了。”
*
十月末,伴随着初冬的来临,鑫辉又接了一个大单子。
对方厂商要的货品繁多,时间又紧,眼看着交货日越来越近,销售部的几个大佬日日盯着,恨不得自己下车间一块儿搭把手。
然而,比他们还急的大有人在。
高子振三令五申地和下面的人强调着产量产能,三班倒的工作制度一出,厂子里的老员工们叫苦不迭。
他是个急性子,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快很准,能在最短的时间了产出最好的货品,是他一直追求的真理。
几个车间主任对于这位产品经理新拟定出来的制度敢怒不敢言,只得默默地转过头,叮嘱自己负责的几个手下,办公做事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
周四一早,刚开完晨会,萧括推着产品车上了检测室,不多时,又将空了的集装箱归置回原位。
这两天他被安排和刘亚荣一块儿作业,负责他俩工作的车间主任名叫陈大庆,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长了一张白净的脸孔,逢人就笑,但是办起事来却连丁点情面也不讲。
刘亚荣私底下喊他笑面虎,和萧括一块儿做工的时候他吐槽过他,“马屁精,一见到高经理态度马上就不一样,什么玩意儿!”
他在说的是昨天厂里发生的一个笑话。
三号生产线上产出的成品被检查出大批质量不过关的端子,检测室将几箱不达标的产品直接送到了高子振的办公室,并表示这样的产品他们无法受理。
厂子里事情越来越多,大家伙儿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哪有空帮人处理这些次品。
实验室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平日里说话直白刻薄,时下她站在高子振的办公室里,把桌子拍得砰砰响,一张嘴吧嗒吧嗒地没停下来过,让高子振觉得很是丢份。
“这件事我会给公司一个交代,也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高子振一番陈情过后,总算送走了这尊菩萨。
事情发生的当天下午,他又立马召集了几个车间主任,聚在办公室里开了短会。
会上到底说了什么旁人不清楚,但是只要一看会后每个人的脸色,便能猜出其中一二。
刘亚荣把排列好的产品放进机器,这头又不忘和萧括插嘴道:“对了括子,怎么这些天都不来打球了……大勇说手又痒痒了,要不晚上下了班再来一场?”
上班途中萧括很少与他谈论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时下听了他的话,难得给出反应,他浅笑道:“上回没把你输怕……行,来就来……这回你要再输了,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哭鼻子啊!”
“放你的狗屁,爷爷我什么时候输了哭过鼻子!”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陌生的男声陡然从身后响起,“萧括----陈主任找你!”
萧括听了,放下手里的活,解开手套起身,面露疑惑。
“奇了怪了,陈大庆能找你干嘛!”刘亚荣问他。
萧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就是了。”言毕,往车间大门口走。
陈大庆不在办公室,他到了办公室内,见到几个来送产品的人,顺口问了一句。
有人刚才碰到陈大庆,便回他说:“陈主任往高经理办公室走了,不如你去看看。”
萧括点头谢过,继而退出门,往高子振的办公室走去。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人叩响,高子振阴沉着脸,语气不善,“进来吧。”
萧括身上还穿着工作服,这个时候连袖套都来不及解,只见陈大庆正站在办公室里头,冷汗涔涔,而一旁的高子振却拉下脸孔,及其不耐的神色。
他顿了顿,开口问说:“陈主任,你找我?”
陈大庆没有回他,高子振却朝他招了招手,“萧括是吧,正好……你过来……。”他指了指办公桌上被打废了的成品,示意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萧括没想其他,径直走上前,瞧见一整桌被打坏了的成品摆得整整齐齐地,粗略一算,得有好几百个。
他默了默,没出声,不知道高子振是什么意思。
“不觉得这批产品很眼熟吗?”高子振指着这堆废料冷笑说,“这是昨天在你的机器上打出来的产品,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这时,陈大庆开口说,“高经理,这件事……”
“你给我闭嘴!”高子振恶狠狠地将他的话打断,“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回过头,他冷眼旁观地看着萧括,质问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怎么不出声?心虚了?”
萧括顺手拿起成品,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就着灯光打量观察了数秒,之后断定道:“这不是我打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