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做什么吗?”
“嗯!”李晖点头,“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于三眼?”
太子妃回忆了下,点头道:“记得,你说过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李晖笑笑,“他这几年利用商贾的身份走南闯北,实则是在为我收集消息,父亲一直对东宫十分防备,我们的人若是出去,很容易就被发现的,于先生从未与东宫任何人联系过,且收集到的情报无论大小,对咱们都是有利的!”
太子妃笑道:“难怪他叫于三眼,可不就是东宫的另一只眼睛嘛!那这一次是他又发现了什么事吗?”
李晖没有回答,眼睛盯着屋角的花几,慢慢的神色严肃起来,他转头看着妻子好奇的眼睛,一字一句沉声道:“我要鼓动朝中大臣上书父亲,撤藩!”
太子妃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使劲捏住手指,颤声道:“这样贸然,朝中是否…是否会乱成一锅粥?”
李晖拉住妻子的手安慰的握了握,温声道:“这件事并非是我突然想起来的,我们一直都在谋划这件事,也暗地联络了几位大臣,之前没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毕竟这不是小事…”
“但是阿雨……”李晖把妻子拉进怀里,声音涌起一丝沉重:“我们隐忍太久了,老三羽翼已丰,甚至在话语权已超出我这个做太子的,老六也在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胡氏一族子弟众多,就算只有一两个出色的,对我们也是个威胁,我必须要反击了!”
明明应该是气势磅礴的宣告,太子妃却从丈夫嘴里听出这十几年的委屈和忍耐。
她忍不住眼角发酸,抬头看着眉目温润的李晖,郑重道:“你想做就做吧!天理公道,自在人心,只要你一句话,我、内廷上下,包括父亲母亲外祖父,都是你的依靠!”
李晖拥紧妻子,感动的无以加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蓁娘趁着丹娘午睡,带着阿木去找秦氏和阿菽,小小的阿菽已经能扶着几案慢慢挪动了,小胳膊小腿裹的厚厚的,看着就可怜可爱。
她和秦氏看着两个孩子玩,坐在边上拉家常,说的自然就是现在长安城最火热的消息,蓁娘啧啧道:“我虽在骊山宫就知道昆山公主的性子,但也没想到她居然因为自己的不如意,就责骂父亲的妾侍!”
秦氏在给阿菽裁鞋面子,听了蓁娘的话道:“听说都有御史在上书陛下,说皇后教女无方,任由女儿谋害皇嗣,不过这些奏疏都被留中不发。”
“然后又有阁老跟陛下提起这事,陛下大怒,说:我的女儿犯了错我自然会惩罚,这也是值得被你们天天说道的事吗?”
蓁娘嘲讽道:“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天子的胸怀自然更宽阔了!女儿把儿子害死了,他倒是挺大度的!”
秦氏也忍不住笑:“慈母多败儿,你等着瞧吧,之后昆山公主若是不惹出什么乱子,我的名字倒过来念!”
蓁娘闻言哈哈大笑。
秦氏的话不久就应验了,新年前半个月,昆山公主果然做出一件震惊长安上下的大事来……
正是午膳时间,东宫几位属臣幕僚陪着太子一起吃过饭后,君臣挪到侧殿闲谈。
高琦想起‘出了名’的昆山公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道:“公主的性子未免太暴戾了吧,这难道也是陛下和皇后宠出来的?”
他这话一出,坐在上首的李晖面无波澜的瞟了他一眼,高琦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连着把太子的父亲给嘲笑了,他讪讪一笑。
沈季平扶须道:“咱们也是掐中了这一点,才拿公主做筏子的嘛!”
“她若不是这个脾气,怎么会做出驸马的通房有三个月身孕,她却仗毙了那通房,还剥了皮覆在驸马的脸上这种事!”
一旁的郑良泽摇头叹息:“我活了这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妇人,而且这还是咱们大周享食汤沐邑的公主!唉!”
李晖斜倚靠着凭几,一言不发,听着下边的人闲扯,高琦道:“之前沈阁老劝过陛下,对公主稍加管束,陛下却把他骂了一通,现在这事一出,陛下可是被自己打了脸!”
“不过公主做的这事确实太过骇人听闻了,陛下气的不轻,这下皇后和齐王求情都没用,陛下下谕把公主的食邑、公主府和一切家臣收回,还降公主之爵为县主,这下皇后暂时就没空搭理咱们了!”
他的语气变得开心起来,上首的李晖缓缓开口道:“这事够父亲烦心一阵子的,对于之后的事,朝中官员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沈季平敛色胸有成竹道:“撤藩这件事最早本就不是我们提出来的,只是陛下之前态度强硬,再加上去就蕃的皇子一个都没有,这几年来朝中也就没人提起这事了!”
“不过就是提起了,也是石沉大海,无人响应,陛下这几年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咱们最多就算是旧事重提,我们这几年的布局,陛下是查不出来的!”
李晖点点头表情轻松了些,“那就好!可别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高琦笑道:“郎君虽虑的极是,但陛下最应该先做的就是跟阁老御史们打口水仗,咱们这边暂时波及不到,就是陛下怀疑咱们,咱们可有于先生这只眼睛盯着齐王呢!手里的东西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