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中,甚至有他曾当做至交好友的人在。
想到这里,邹城忍不住叹了口气。
都说人心隔肚皮,但他还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反倒是这个家伙——分明这世上几乎处处都是对方的敌人,可依旧有人愿意站在他的身边,为他与全世界抗争。
甚至是那些魔界之内的人,想来若非是被结界阻隔,定然也会站在这个人的身侧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的确是令人感到十分羡慕的事情。
邹城想,相比起人界与仙界来,或许魔界中的人,才过得最为自在吧。
转头看了看似乎对自己身上的伤势一点都不在意的人,邹城略感烦躁地揉了揉额角,伸手把人按着坐在了地上:“身上有没有什么疗伤的药?”
因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中了暗算,他手里的东西都丢了不少,能够疗伤的东西倒是有,但他却实在不确定那些玩意儿,对于这个家伙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还有,”他停顿了一下,“这次的事情……抱歉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将与这个人有关的事情泄露了出去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如果不是这样,对方根本就不需要遭遇现在的一切。
然而邹城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话之后,季榆却一下子笑了出来。
“没关系,”好半晌才止住了笑声,季榆摇了摇头,“反正你把自己一起坑了。”
他可不觉得,邹城会被追杀,仅仅是因为透露了与他有关的东西。
不过……
“追杀啊……”季榆收回视线,看向远处只剩下了淡色浅影的群山,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还真有些怀念呢。”
当初他第一次踏入这与自己原本的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的时候,所经历的第一次事件,就是类似的情况。
大概是所有相似背景的故事都少不了这样的桥段吧,季榆倒不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只不过不管是那一次还是这一回,他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都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让别人护着的状况,让他不由地感到有些好笑罢了。
“什么?”没能理解季榆最后这句话的意思,邹城有些疑惑地发问。
他实在是有些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家伙,为什么会突然露出这种——一时之间有点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邹城的表情有些纠结——的表情。
——就仿佛想到了什么十分在意,但同时对自己来说,又只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没什么,”自然不可能去和邹城谈论自己的过去,季榆笑了一下,“脱衣服吧。”
他的态度无比坦然,就好像只是在说“坐下吧”之类平常而不带其他含义的话一样,以至于邹城都不由自主地怀疑了一下自己所听到的内容。
“……为什么?”好一会儿,邹城才憋出了一句。
他之前还觉得两人这次的谈话和之前比起来正常了许多,这会儿怎么又似乎有点变味了?
邹城表示,他果然还是无法跟上这个家伙的思路。
“你上次都把我给看光了,我难道不应该看回来吗?”季榆闻言挑了挑眉,一张脸上写满了“理直气壮”。
邹城:……
那明明就是这个家伙自说自话地脱了衣服好吗!?
眼角控制不住地跳了跳,邹城就差没开口喊冤了。
“我说,”略感头疼地按了按眉心,邹城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要是想检查我的伤势,能不能想个像样点的借口?”
再说了,比起他来,这个人的情况要更严重一些吧?
就算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止了血,但邹城可不觉得,仙界那些人的攻击造成的,会只是一些皮外伤。
虽然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能看出季榆的底细,可之前见到这个人与仙界的那些家伙交手的情况,他也能看出来,对方的修为绝对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你到底脱不脱?”但可惜的是,某位魔界人士一点儿都没有顺着邹城的想法来的意思,就连出口的话语,都带上了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想要说点什么,可邹城在和季榆对视了片刻之后,还是乖乖地移开视线伸手脱下了外衣。
天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个家伙的时候,他会有种没来由的心虚感。
也不知道是出于矜持还是别的什么,邹城并没有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脱干净——事实上本来就没有这个必要,但那敞开的衣襟已经足够季榆看到印在对方胸口上的青黑的掌印。
就是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场景,季榆也能想象,当时动手的人肯定下了死手。只不过邹城的实力到底超出了对方太多,是以最后对方并没能取走他的性命。
但即便如此,这一掌显然也已经伤到了脏腑,一呼一吸之间,都能牵扯到伤口。
如果单从邹城的样子来看,还真让人无法猜到这样的情况。
指尖在掌印周围来回摩挲探查着,季榆瞥了脸上浮现出些许不自在的神色的人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许不明显的笑意来。
也许是由于这个人的性情和他曾经认识的某个人太过相似的缘故,他对对方有着不低的好感——他想,这可能也和他最近越来越喜欢回忆过去的老年人心态有些关系。
既然他和邹城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纠葛,他又没有要骗取对方感情的意思,季榆也就懒得去做什么暧昧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