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书娴正屋出来,便直接去东厢房查看,门倒是没锁,但房子一直空着,也没人打扫,实在有点乱。先看看要置办什么东西,写好单子拿给管事马上去办,又叫了几个婆子过来打扫,家俱还可以将就,屋子至少得收拾的能住人。
忙碌之中,张财家的当然不忘给江氏说一声,江氏听得笑了起来,道:「你听姑娘的就是了。」有些事情当主母的很不好做,但家中姑娘就好说好做。
听说舅舅家有人来了,沈书君很高兴,中午就回来了。没先去江氏进房,问清安岳在哪,就直接过去了。安岳己经洗梳妥当,身上衣服虽然换了新的,却是从青阳带来的粗布衣服。表兄弟两个厮见完毕,安岳就直接说了来意。
简单来说他带着安贞是来投亲兼避祸的,安贞在青阳惹了事,弄得他们两兄妹在青阳地界上不太好混了,安岳不得己只得带着安贞过来投奔。
安家原先家境还算马马虎虎,家里有几亩薄田,至少不用租别人的地种。但到安岳这一代时,安父就想着安岳聪明,想着祖坟上能不能冒青烟,便让安岳的花费非常大,交学费,笔墨纸砚,书本,样样要钱,这个不说,家里还少了一个劳动力。
随便安岳一年年的长大,安家是越来越穷,安母先去世,后来安父也去世了。到安父去世时,为了葬礼,把安家最后几亩田地也卖掉,家中一贫如洗。
本来只是这样也无妨,因为此时安岳己经考中秀才,秀才就可以当私塾老师,一年也有几两银子的收入。安岳本来都找好教书的地方,没想到安贞闹了一出。安贞原本是订了亲的,安家越来越穷,男方就不太能看的上了,后来不知怎么得跟一个有钱寡妇勾搭上了,就跟安家退了亲。
安岳虽然心中不愤,但也无可奈何,人家不想娶,勉强嫁过去也没意思。但安贞性格与他不同,到他们成亲那天,安贞既然过去大闹,在门口骂的十分难听。结果那有钱寡妇也不是软的,两个人直接对骂起来,闹的不成样子。
本以为这样骂骂就完了,没想到人家有钱,娘家也有势,过了几日竟然直接打上门来。把家中东西打了稀烂,还把安贞狠打了一顿。同时还放下话来,以后见一次打一回,这事闹大了,本来找好的教书地方,东家怕惹事,便把安岳也辞退了。安岳实在没办法,只得带着安贞来淮阳投亲。
前番因果说完,安岳自己就愧红了脸,沈书君听得也目瞪口呆,辣妹子也见过,像安贞这样的挺少见的。
安岳低着道:「我母亲去世的早,虽然我也娶了亲,但……至使小妹无人教养。」他倒是娶过一房媳妇,但那时候安家太穷,他也没有中秀才。他老婆嫌弃家贫,安贞又是那样的……反正两人天天吵闹,最后他老婆就跟人私奔了。
沈书君彻底无语了,跟安岳照面的时候他就觉得安岳过于软弱,但没想到竟然软弱到,管不了小妹,看不住老婆。安岳也觉得十分惭愧,上午见江氏和沈书娴的时候,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但他既然是来投奔沈书君的,前因后果肯定得跟人说话清楚了。
末了安岳就道:「我带着妹妹此番来,其实是想求表弟帮我在青阳寻个西席,每年挣得几两银子,养家活口即可。」
沈书君想想道:「表兄既然想寻西席,也不用去别家,不如来我家如何。我家中虽无孩儿,但生意大了,来往人多,每天请贴不断,我又要忙碌着家中生意。原本是帐房张伙计跟着写贴,谁知道他家中有事,不能再来,我本想寻个人帮料理这些,没想到表兄来了。我每年给表兄十五两礼金,表兄以为如何?」
「多了,多了。」安岳连忙说着,平常西席一年也就是八两银子,沈书君出到十五两实在多了。
沈书君笑着道:「这十五两并不止要写贴,有时候帐房算不过来帐时还要表兄帮忙。」
「这是当然。」安岳连忙说着。
两人屋里说定,江氏后院席面也己经摆开,派了婆子请两人过去,又叫上林姨娘,沈书娴带着安贞也去了,表兄妹介绍一番,又介绍了林姨娘,彼此厮见坐下。安贞一双眼不由的上下打量着林姨娘,看林姨娘衣着打扮有几分艳羡,知她身份只是姨娘,又有几分鄙视。
沈书君先说了把安岳请为西席的事,安岳起身向沈书君和江氏道:「以后有劳表弟照看。」
沈书君笑着道:「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才是。」
安贞听得也高兴起来,她本来还担心安岳过于迂腐,不肯在沈家住下。现在倒好,在沈家当了西席,那他们兄妹也就能理所当然的住下了。
中午饭毕沈书君领着安岳去了铺里给众伙计认识,安贞跟着沈书君和江氏一同往后院走时,安贞高兴的道:「以后就要常住嫂嫂家中,还要嫂嫂照顾。」
沈书娴惊讶的道:「表姐难道不跟表兄一起住吗?有亲哥哥在,哪里还有到亲戚家寄住的道理,这不是让人戳表哥的脊梁骨吗?」
安贞愣了一下,道:「西席不是要住在家里的吗?」
沈书娴笑着道:「表姐听谁说的,西席不好跟主人家同住的。更何况沈家房子并不大,现在表哥住的那节院子,本是客院,如何能常久住人。表兄和表姐才来淮阳,自己找房子怕是不容易,不过淮阳的房舍极容易找,一会打发个婆子去,下午就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