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姨娘哭的伤心,她确实是如此想的,年前吐的那口血,虽然大夫说是没事,但她自己知道,她的命数不长。她唯一挂心的就是吴惠姐的将来,父母早亡,虽然也有亲戚,总是指望不上了。吴惠姐又爱财,让她到小门小户里受穷肯定不愿意,但就是想到大户人家为妾,淮阳城大户又有几家。
沈家现是富贵人家,吴惠姐本就跟沈书君有一腿,家中江氏待人也算宽厚的,沈书君行事也算仁义,进了他家的门,只要不犯大错,总是有口饭吃。以后她就是死了,也不用再挂心。
沈书君听得一叹,扭头看一眼江氏。江氏知道沈书君这是心软了,便起身扶吴姨娘起来,道:「你身子不好,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吴姨娘这才颤悠着站起身来,知道这事能成,向江氏道:「谢奶奶怜悯。」
江氏只能淡然笑着,看向沈书君道:「大爷怎么说?」
「家里的事一向是你做主,只听你的。」沈书君陪着笑脸说着。
江氏轻轻叹口气,拉着吴姨娘的手,又看看跪着吴惠姐,道:「既然惠姐如此想留下,那就留下吧,也不用来我这里侍侯,只管跟你姐姐一处住。月银也跟你姐姐一样,以后衣服首饰也做得你一份。至于身份嘛……就按吴姨娘说的,先写了投身文书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吴惠姐和吴姨娘脸色都有点变了,月银衣服都是小事,关键是名份,结果江氏就如此轻描淡写的把这一项略过去。这个以后再说,什么才是以后,就真不好说了。但话是她们姐妹说的,沈书君又说了让江氏裁夺,江氏如此说了,就是沈书君也不能再改口。
吴惠姐只是磕头道:「谢奶奶怜悯。」
林姨娘旁边看着,江氏把吴惠姐留下这让她不忿,但又不说名份,依旧是主不主,仆不仆的,这就跟外室有点相似,养。有几分嘲讽的问:「奶奶既留惠姐在家里,又与我们一样的例银,家里的丫头仆人要如何称呼,旁人问起又要如何说?」
「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江氏说着,看一眼林姨娘又道:「家是的事,谁还会去张扬出去。」
林姨娘待要再说,江氏就道:「时候也不早了,外头天黑,让婆子打好灯笼送姑娘回屋歇着。还有吴姨娘身子弱,惠姐扶她回去歇着。」说着又挥挥手道:「都散了吧。」
林姨娘只得站起身来,吴惠姐起身扶起吴惠姐,沈书娴身边丫头奶妈也忙着拿衣服打灯笼。往外走的时候,沈书娴多少有点感叹。虽然一直旁听,也觉得累,当家主母果然不是好当的。既然揣摩着男主人的意思,按着他的心意说话,最后结果还得有利于自己。
林姨娘嘴角倒是厉害,但也不太懂沈书君,沈书君己经心软了,吴惠姐肯定要留下,名份就成了关健。吴惠姐再是以前名声不好,她也是良家子,跟绍姨娘这样的勾栏出身的奴籍有绝对区别。她进门就贵妾,能跟江氏平叙姐妹情。
所以江氏一开始就不说反对的话,但留下归留下,不说给名份的事,养个姐儿。当然名声也不是很好听,不过暴发户没必要很在意这个,以后寻了什么由头来,还能给几两银子发嫁了吴惠姐。真让沈书君发话,让她当了第五房,那就真打发不走了。
沈书娴带着丫头婆子走了,林姨娘气哼哼的走了,绍姨娘也跟着走了,吴惠姐和吴姨娘稍慢一步,有想还说两句,但看江氏和沈书君都无心听,也只听得走了。沈书君却是没走,他今晚本想到绍姨娘屋里歇着,结果闹了这么一出,他肯定要留下。
江氏等众人都出去了,轻轻叹了口气,看一眼沈书君却是没吭声。沈书君被她的看有点心虚,起身向江氏作揖道:「又让奶奶为难,都是我的错。」
「大爷如何这样说,家里的事本来就是我的事,我料理是份内的。」江氏嘴上这样说着,脸上仍然有几分责备之色,又道:「你也别怪我多嘴,你前头纳吴姨娘我是大摆大办,后头你娶林姨娘,虽然前头就有点不妥,我也好好让她进门了。绍姨娘是你花钱买的,那就算了。这吴惠姐……」
江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沈书君连忙道:「我肯定不会纳她的,只是她姐姐哭的可怜,吴家也确实没什么人了。我把她留下来,是想着我外头行商,遇上合适的人家再把她嫁出去。她本来就是吴姨娘的妹妹,借住家里也勉强说的过去。」
这是沈书君的实话,他要是想纳吴姨娘早纳了,没纳那就是不想纳。他行事向来不管别人如何议论,只要他自己觉得好就行。
江氏等的就是沈书君这么一句,她是把吴惠姐留下来了,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吴惠姐当第五房。便道:「商户里头多有不计较的,惠姐这样再怎么样也比妓/院里出来的强。她嫌贫,多打听着寻个富户就是了,她年轻貌美,当个妾室并不妨碍。不过吴姨娘那里……大爷觉得,是我跟她说好,还是你自己跟她说好,吴姨娘可是满心想着你能纳了惠姐。」
「唉……」沈书君不免叹口气,其实他早就暗示吴姨娘,他不会纳吴惠姐,耐烦吴姨娘铁了心要成此事。吴姨娘性格温柔,但有时候也是极固执。
江氏看沈书君这样,话音一转便道:「大爷要是觉得十分为难,纳了惠姐也不值什么。前头三房姨娘我都容下了,也不会容不下她一个。只是你我夫妻,有话你也该好好跟我说,不用这时候哄着我,过几天再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