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就觉他比自己还要高,于是喝道:“你跪下!”
庄政航只是站着不理他。
庄大老爷沉声道:“侯府给了你地契,你还交了给我,由我管着。”
庄政航道:“父亲不是听见了吗?儿子要将东西给祖母管着。”
庄大老爷冷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舅舅的性子,如今他去了你祖母那边,如何会将东西就给了你祖母?”
庄政航道:“不行。”
庄大老爷听他直白地回绝,心里怒气更盛,早不记得答应过庄侯爷不能打庄政航,抽了身后花瓶中的鞭子便向他脸上打去。
庄政航忙扭头躲开,鞭子抽到头上,就将庄政航簪发的簪子抽掉,没了羁绊,满头乌发散下。庄政航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想庄大老爷是当真想杀他了,冷冷地看着庄大老爷,道:“父亲何须如此,父亲虽不喜儿子,儿子也会给父亲养老送终,更不会看父亲沦落街头;日后父亲手头短缺,儿子也会给父亲银子周转;父亲若入狱,儿子自会卖身去赎你。如今父亲明知儿子无能,只能靠亡母的一点嫁妆度日,何苦一点活路都不给我?”
庄大老爷待要骂,就见他一头乌发中夹着几根银丝,当即满腔怒气,一身愤恨,没有了发泄的人,喉咙堵住一样,饶是自欺欺人,也知庄政航的日子并非自己想的那般逍遥自在,又觉昔日那任自己打骂,叫自己以为能打骂一辈子的人没了。先前他不敢恨自己无能,只能恨庄政航不孝,如今没了可恨之人,庄大老爷神情立时萎靡下去,扶着桌子,险险地站着,竟有些可怜委屈模样,“我答应过她的……我答应过她的……”说着,又哽咽住,只是盯着庄政航细细看,仿佛不认识一般。
庄政航只当庄大老爷说答应过庄大夫人要了他的东西,冷声道:“儿子不会告诉舅舅你打了我。只是方才那一鞭子,儿子也不能白挨,日后,父亲再也不许插手儿子的事,若是父亲心疼三弟,就寻了旁的法子给他弄银子吧。父亲再这么来一次,儿子就叫人满大街地宣扬大夫人的事,王家也别想好,父亲可要好好想想三弟的前程,不然,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儿子又不是光棍一个不要养家糊口的,没有那么大的孝心为了父亲什么都不顾。”说着,转身就向外去。
庄大老爷要喊住他,嘴张了张,又发不出声音,见鞭子上缠着一缕头发,心中一阵刺痛,拿了头发握在手中,揉了揉,仿佛记得自己在书房里还藏着庄政航的胎发,但一时记不得藏在哪了,想要站起来找,又没有力气,痴痴呆呆地坐着,良久,口中说出一句:“我答应过你母亲照顾好你的。”
依稀记得自己怕庄政航幼时受委屈,于是十分偏向他,便是有了庄敬航,未免庄政航不高兴,也只装作对庄敬航不闻不问;后来见庄大夫人慈爱贤良,又见庄政航与庄大夫人不亲近,于是就每每装作发怒,将庄政航逼到庄大夫人身边,好叫庄大夫人看他可怜多疼着他一些;早几年,瞧见庄政航不争气,庄敬航比他强,心里也存着叫庄敬航大了自立出去,将庄政航养在身边一辈子的心思,怎么如今什么都变了,连自己也不大记得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打他了……
听到门开了又关,再开,就见王义进来。
王义进来,小声道:“老爷,二少爷在外头跪着,求老爷去见大夫人一面。”
庄大老爷清了清嗓子,声音含糊地道:“不见。”
王义见庄大老爷满面泪水,比之先前衰老许多,于是就退了出去。
门外,庄敬航声音沙哑地扬声道:“求父亲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庄大老爷听到庄敬航的声音闭了闭眼,依旧不肯动身。
庄敬航在门外一声声求着,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门外又传来庄采瑛的哭求声。
庄大老爷只是不肯出去,过了一会子,门外静了。
再过一会,庄敬航开门进来,跪下道:“父亲,母亲走了。”
庄大老爷抬头望了眼庄敬航,心想自己原本最疼的是庄政航,怎么如今就成了庄敬航了?自己怎么就为了庄敬航逼着庄政航要东西了?
又儿进来,跪下等着庄大老爷问话,半日不见庄大老爷问,于是开口道:“老爷,大夫人临走前,说将春晖给了三少爷;奴婢给了,二少爷;求老夫人将平绣给老爷,叫老爷好好照料自己。”
庄大老爷挥了挥手,叫他们都出去。
庄敬航叫道:“父亲,母亲临走前喊了你许久……”
又儿低头小心地看着庄大老爷,道:“老爷,为了三少爷……”
庄大老爷望了眼又儿,问:“你可是对夫人最忠心的?”
又儿不知庄大老爷为何会有此一问,于是答是,心中疑惑庄大老爷为何这样问,心想她原本属意的是庄敬航,但若是庄政航,却也不错。
庄大老爷并不在意又儿心中想着什么,道:“将大夫人最后说的话忘了吧。”
又儿猛地抬头。
庄敬航忙道:“父亲,这是母亲遗愿……”
庄大老爷不觉苦笑,这又儿对庄大夫人忠心,便是随着庄政航焉能没有害他之心?庄大夫人临死都不肯放过庄政航呢,“莫非,你母亲尸骨未寒,你就有了风花雪月的心思?”
庄敬航哭道:“儿子并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但是,母亲的遗愿,儿子不得不……”
“既然如此,那又儿、春晖两个,都是你的。”说着,就觉腿已经麻了,扶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