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众记者摄影师拒之门外,没想进屋前仍冷不防地被拍了几张。
…
入夜,钟贞来到萧珩房间。
他在书桌前看书,那些复杂艰深的东西,她不懂。
钟贞紧贴门背,手伸到把手处,悄悄锁死了门。
她眼神直直望向他,“哥哥,你今天是金榜题名。”
眼前的光被挡住,她被笼罩在他身影之下。
萧珩俯身,神情认真问:“那是不是要洞房花烛?”
她仰头凝视他,“要。”
尾音甫一落下,他打横抱起她。她捧着他的脸吻,手掌贴着脊骨抚摸,攀上他的肩。
她陷入明灭交加的疯狂中。
…
第二天弇城日报,头版,有一张光线阴暗的少年侧脸图片,轮廓依稀俊美。图旁边配了一行大字,占据醒目位置——弇城现省状元,原是少年班出身天才。
内容里,记者采访了弇高老师校长,字里行间极尽所能地夸赞。
萧珩看一眼就扔到垃圾桶。
———
七月第一天,萧珩早起和人约了篮球。
她倚在门口看他背了黑色的双肩包,在玄关换鞋,不由问:“去?”
“包里放了换的球衣,干净的毛巾。”
钟贞恍然,“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有犹疑,“很快,等我。”
…
陈晖再次被灌醉。
他的手在漆黑中一通乱抓,怎么也触不到近在咫尺的酒杯。
酒液倾洒到地上,被毯子喝足。他跌坐到地上,姿势像狗地伸舌张嘴。
萧珩卡住他喉咙,往他嘴中灌满酒,倏地松开。
陈晖呛得五官皱成一团,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他走上前,脚死死踩住他肩膀,居高临下问:“说真话吗?”
陈晖脑袋里昏沉一片,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睁眼还是分不清任何事物,他只害怕地拼命点头。
“你杀过人?”
他点头。
“尸体呢?”
“藏……藏起来了……”
“这么多年没事?”
“前几年……没事,今年年初我回来……因为,因为被发现那个时候……有证据留下来,被找到了。”
“你不怕?”
“我姓陈,我不怕。”说起这个,他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得意洋洋道:“我以前犯什么事,我爸都能摆平,不是有个词,叫颠倒黑白吗?有这词,就有这事。”
存在即合理。
“我杀的那个人,本来……留下很多痕迹证据……因为一样不成,就全部推翻了……这么多年过来了……我不怕的……”
“那边的人,只要是人,都想要钱、权……我不怕的……”
“这次……我更不怕……”
他笑起来,又是那种诡异的笑。
“我有一只替罪羊。”他哼起来,带有一种怪异的调调,“我有一只替罪羊,我有她的头发……”
萧珩闭上眼。
头发。她的头发。
———
深夜十一点,弇城忽降暴雨。
钟贞坐在飘窗上,盯着窗上快速游移的雨迹,树影交错闪动。外面瓢泼大雨,萧珩还没回来,她一点也睡不着。
秦淑原打电话给钟父,说路上堵车了,晚点回家,十分钟后,钟竹生下楼接秦淑原。
门一开,钟贞反射性地跑到玄关。
秦淑原风衣湿了大半,她脱下外衣,和钟贞打招呼,心情似乎不错。
钟贞心不在焉,没有回应。
时针渐渐逼近十二,她蜷缩在客厅沙发上等待。萧珩不回来,她绝对不睡。
大脑极度困乏,她陷入一个短暂快速、走马灯般的梦中。
蓝色月光下,弥漫着一场迷红色的雾。
干瘪漆黑的树影宛如老人的躯干。
她站在树下,听到自己的声音:其实应该夏天来看它的……
她扭头看他,迷雾中他脸庞模糊,她走几步,他便往后退。
她生气地站在原地问他为什么要躲。
萧珩低声说:我没有。
一瞬时,她得到一个生锈的深色铁盒,心底泛起怀念,告诉他:这是我的秘密。
她满怀期待地打开铁盒,里面忽然什么都没有。她难受地掉眼泪,问他:你有秘密吗?
他说了,可他的声音遥远了。
她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玄关门开的一霎,她睁眼醒来。萧珩浑身湿透,没什么情绪的脸上透着一股阴戾之气,她忙不迭将准备好的毛巾递上,想了想,又替他擦干头发上的水。
他反扣住她手腕,语气沉冷,“你怎么还不睡?”
“你说很快的,”她瞥向一旁,竟有点委屈,“我等了你很久。”
萧珩眸色深不见底,他松手,注视她良久,说:“钟贞。”
“我弹给你听一遍钟。”
她迷惑,“现在?”
他沉默地牵住她的手,来到那架时间久远的琴前。
这架琴陪伴他度过儿时最痛苦难抑的一段时光。曾经,秦淑原强制让他学琴,他以为他做得好会得到什么,十一岁那年的钢琴比赛,让他第一次清楚,他是没有自由的。
她从后,将他整个击碎。
他得到的,她会以另一种方式毁灭。
他没有对钟贞说过,也怕她失望,有个字,他永远都学不会。
爱是善良美好的东西,他学不会也得不到。
钟贞是他的永恒。他臣服的永恒。他沉沦的永恒。
他做不到她想要的,只好以另一种方式诉说——
每一次的钟,是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