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明白王青山两口子的想法,也不藏私,事实上,只要有人问,自己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庄稼人靠的就是地里的收成,收成多了,日子自然就好过。
碧青满心希望乡亲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一家富没用,大家伙都富了,才会有安定祥和的环境,碧青一直都认为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不是因为律法严明,而是因为老百姓够富,家家都过着好日子,谁还会去偷去抢,所以,村子里谁来问,她都不会藏私。
可惜的是都不问,自己还不能主动去宣扬这些事,庄稼人朴实,可也固执,之所以不问自己,就是觉得,她们比自己强,也可以理解,祖祖辈辈在地里头刨食儿,末了发现连庄稼都不会种了,岂不可笑,这种事得慢慢来,碧青相信,今年王青山家的麦子丰收之后,村子里会有不少人动心,改变观念虽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潜移默化或许会收到最好的效果。
碧青一早起来去地里溜达了一圈,看了看麦子的长势,就让小五套车去山桃林了,王兴留在家里收拾坑里的藕田,年前,碧青把坑周围的地都买了下来,买王富贵家的时候,两亩地才用了五两银子,如今碧青五两银子一亩收,乐意卖就卖,不乐意卖自己也不勉强。
坑边儿上原先住着几户人家,后来王富贵家盖房的时候,请的风水先生说是块凶地,周围的几家陆陆续续都搬走了,那些院子都已破败不堪,虽说眼瞅着大郎家兴旺了起来,也没人敢挪回来。
村子里私下里早就认定,碧青是能镇住凶地的福星,王大郎家才能越过越好,别人家可没这样的造化,那些院子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卖了,再说,五两银子一亩,人大郎媳妇儿一早说了,不够一亩的也照着一亩地算,往哪儿找这样的便宜事儿去,故此,都卖了,比桃花娘痛快的多。
有了这些地,藕田又阔出去了一倍,盖新房也不用发愁了,只不过自己先头随手画的那个图样儿,怎么就找不见了呢,害的自己还得重新画。
碧青哪想到堂堂的皇子会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还当是谁以为没用,当成擦屁股的草纸使了呢,房子盖好,明年就该跟蛮牛圆房了,碧青觉得,以蛮牛的性子圆房的事至多拖到明年,毕竟这里的女孩大都十四五就成亲,就像娘说的,婆婆再疼自己,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自己的生日大,明年秋天也差不多十六了,只要先不生孩子,应该无大碍。
想起这些,碧青忍不住褪出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这是蛮牛给自己买的,临走那天晚上,在房后的麦草垛里,气还没喘匀实呢,就把这个套在了自己的腕子上。
碧青略抬起手腕儿,对着日头照了照,映着日头,分外清透好看,蛮牛说是二两银子买的,卖镯子的货郎说是上好的蓝田玉,想起蛮牛说这些时,那个傻啦吧唧的样儿,碧青就想笑。
二两银子能买来的能是什么好玉,还蓝田玉,也就蛮牛这样傻实在的汉子,才会信这样的说辞,玉讲究的就是个润,大郎给自己买的这个镯子,仿佛还带着青茬儿呢,做工也不够细致,碧青觉得,该是用玉石周边儿的下脚料打磨而成的,真要论价值的话,大概连五百钱都不值。
但蛮牛这份心意却比五百两银子还值钱,用红绸一层层包着放在胸口,不知放了多少日子,才拿出来给自己戴上,碧青还记得镯子戴在手腕子上的时候,还带着蛮牛热乎乎的体温,戴着这个镯子,就仿佛被蛮牛紧紧搂在了怀里。蛮牛的力气大,也不大懂得温柔,但给碧青的拥抱却安定而温暖,只要在蛮牛怀里,碧青就觉分外踏实。
前头赶车的小五正哼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儿,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手里的鞭子好几次扬起来都没落下,而是用手轻轻拍了两下牛屁股,示意走的快些。
牲口对于庄稼人比人还金贵,尤其牛,耕地拉车都少不了,一头壮年的牛并不便宜,要足足二十两银子才成,这头牛是上个月从冀州府买回来的。
如今跟王富贵家走动的不勤,每次去借牛,虽说不会不借,但桃花娘总会甩上两句没用的闲话,手里也不是没钱,碧青干脆让小五去冀州府的骡马市上牵了一头回来,来回拉个东西也方便。
小五最高兴,说他做梦都想买一头牛,碧青答应他,等家里这头母牛下了小牛就送给他,小五高兴的直搓手,把这头牛伺候的跟祖宗似的,每天喂牛的青草,都是一早去地里打回来,在日头下晾干了露水,才添到牛的饲料里。
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给牛刷毛,秀娘说自打买了这头牛,她家男人眼里就没她们娘俩了,成天围着牛转。
二郎跟着昌陵先生进了京,小五两口子就彻底搬了过来,就在二郎住的西屋住下了,家里养的鸡也弄了来,小五说,以后就不回去了,只当在王家村落了户。
碧青知道小五是心寒了,他娘老跟秀娘过不去,小五跟他娘,说也说了,求也求了,求他娘看在狗娃子的份上,别天天堵着门的数落他媳妇儿的不是,他媳妇儿这个病就怕气,可他娘就是不依,听了小五几个嫂子的挑拨,恨不能把秀娘气死才好。
眼瞅秀娘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小五索性搬了出来,房子也不要了,反正就一个破院子,谁乐意要谁要,这个糟心劲儿就甭提了。
比起秀娘,碧青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差,婆婆对自己的意思,用她娘的话说,亲闺女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