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李义府索性笑笑,道:“好吧,你既然不说,我便不再追问就是了。只有一点儿,奉劝你不要再纠缠此事了,你只当我们是抢劫掳人,但是刘武周本就是李唐的罪人跟敌手,按照律例来说是要诛九族的,罪人而已,又何必在乎他们、她是怎么死?”
阿弦道:“我头一次听人把滥杀说的这样理直气壮。”
李义府道:“十八子,小心你的用词,既然你也算是半个知情者,我不妨再跟你透个信就是了,当年,我们是奉太宗皇帝的命令追杀罪人刘武周的亲族,我们的滥杀,是因为旨意在手,你若是指责,第一个该被指责的却是……太宗皇帝。”
大出意外,闻所未闻,阿弦睁大双眸。
李义府道:“怎么,你不信么?你以为我对你说谎?你不如仔细想想,太宗皇帝连自己的手足都要斩草除根,刘武周的亲族,蝼蚁老鼠似的人,又怎能姑息?”
阿弦眼前发黑,耳畔轰鸣。
李义府笑道:“先前我派人几次三番请你过来,本是好意,并不愿你大声再叫嚷此事,免得你惹祸上身而已,你以为太宗的旨意,如今的皇帝陛下会不知情么?要知道当初我奉命的时候,可还是东宫太子舍人呢。”
李义府笑里透着几许轻蔑:“小兄弟,我把所有都告诉了你,是死是活,你自己选就是了。”
见阿弦不答,李义府有道:“对了,至于陈基,我本是想向他打听仔细而已,知道他对此一无所知,就已经让他走了。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对么?”
阿弦攥紧双拳:“你满口太宗的旨意跟陛下也知情,但他们可知道你的qín_shòu行径?”
李义府丝毫也不在乎,道:“何为qín_shòu?当初刘武周跟大唐争天下,战局之中,成王败寇,沦为战败囚奴的话,便是猪狗畜生一般的人,对待畜生自然要qín_shòu些了。不是么?”
忽然有人在堂外道:“相爷,外头京兆府来人,说是找十八子。”
李义府道:“京兆府的人近来倒是跳的颇高,难道是因为崔晔回来了,沛王殿下的底气便也足了么?”
他笑了声,又对阿弦道:“你放心,我连你也不会为难,自更不会为难你的‘大哥’,听说大理寺有意招新,你何不前去看看,你在这里心急如焚,人家那里春风得意,也未可知。”
阿弦离开了李府。
她回头看着这威武的丞相府邸,却仿佛能看出这府宅的顶上,隐隐地透出一股青黑之色,天际似有几个黑点儿,细看乃是寒鸦舞动。
宋牢头见她好端端出来,忙迎过来道:“可无碍么?”又道:“刚才我接到底下送来的信,原来陈基现在人在大理寺,我得知之后生怕你在里头冲动出事,就只好贸然出面了。”
阿弦勉强打起精神:“多谢宋哥。”
宋牢头道:“总之没事就好,对了,你可见着李义府了?他为难你了么?”
阿弦摇头:“并没有。”
此刻天色又阴沉下来,不知是否又要下雪。阿弦身上阵阵发冷,道:“我想先回去了。”
宋牢头不放心,仍是同两名部属陪着她往回,直到院门在望,才止步去了。
阿弦双手抚着胳膊,从见了李义府开始,那股冷意始终围绕全身,就仿佛她也是浑身赤/裸,不着寸缕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中,羞耻感,屈辱感,饥寒交迫,生不如死。
那女子的声音仍在耳畔回荡:“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
幽咽凄厉,如泣如诉,时高时低。
阿弦举手捂住耳朵,那声音却总是无法消退,就好似在她脑中生了根一样。
就仿佛她的魂魄已经分成了两半,一半是那被掳的新娘子,一半是她自己,阿弦所能做的只是竭力保持清醒,但那鬼嫁女的一半儿魂魄,却是如此冰冷,那股阴柔的冰冷慢慢侵蚀着她。
脚步有些虚浮而踉跄,阿弦忙止步,手撑着墙壁站定,然后她举起右手,放进嘴里,拼尽全力咬下!
十指连心,尖锐的刺痛感终于让她恢复过来。
当阿弦终于熬着回到“家”的时候,推开小院的门,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站在里头。
阿弦本能地知道那不是陈基,因先前贺兰敏之的阴影,加上此刻她有些昏昏沉沉,便以为敏之去而复返,阿弦便道:“您如何又来了,这样寒酸的地方,留神腌臜了您的贵脚。”
那人不语,阿弦还未说完,就已经察觉异样。
在她迈步进门的瞬间,身上的寒意正在慢慢地退散,就好像冰破雪融,春光将至。
阿弦不敢相信,猛抬头见一人垂手而立:“是阿弦吗?”
犹如飞蛾见火,阿弦本能地要向那处奔去,但才跑出三四步,便生生止住。
作者有话要说:
阿叔:哎呀可恨,我居然比不上某基
敏之:可恨加1,我还比不上某影
书记:喜闻乐见两个战五渣┑( ̄。 ̄)┍
第93章只去做
阿弦有些迟疑地打量前方那人。
这人显然正是同阿弦分开多日的英俊,比之先前平民百姓的打扮,如今他的衣着越发考究,身上一袭淡藕色领口素白织锦纹的圆领袍,腰间是十三连环浅绿山水玉蹀躞带,脚踏长筒黑色微云翘头官靴,整个人更见雅贵沉静,又透着有一种无声的威压逼人。
他并不像是受过苦的样子,脸色很好,头发也很整齐。
英俊往前走了一步。
下过雪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