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子现在虽爱重公主,但时间久了,色衰爱弛,终究不如有个强大的外家来得有保障。有些人甚至觉得,顾南瓷尚未成亲,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世子纳为侧妃了也说不准。
不过,经过交谈后,大家都发现这禧贞公主的性格和姿仪实在是好。她语调轻柔,却没有软弱之感。她丽色明艳,却绝无妖娆无格之态。她举止稳妥,却不会叫人觉得故作老成。
相比之下,若为国母,顾南瓷的性格的确显得冷了一些。
朱伊不是一个人去的合芳楼,她把朱绰也带去了。大家见到世子妃席间对这个妹妹呵护有加,荣裕公主又尚未婚配,便也有一些做红娘的。
朱伊看了看朱绰,自是一一婉拒。
女人们在一起话就多,这个说说,那个说说,时间不知不觉便过了。
快至戌时末,众位女眷才散。这就是魏州的好,在京城简直不敢想象。朱伊与朱绰都觉得自己实在更适合生活在这座魏原城。
出了合芳楼,大家正要送朱伊姐妹上马车,却见一道男人的身影从车内出现。
因为出乎意料,令大家都惊了一瞬,再一看,站在面前的年轻男子居然是谢映。
朱伊也没想到谢映会出现在这儿,道:“你为何在我车里?”
谢映也不避讳是在众人前,道:“我来接公主回府。”周围的人便都听懂了。这显然是世子回了王府,却没见着公主,竟迫不及待到合芳楼接人。这……也太如胶似漆。
周围不少人当年也是暗自倾慕过谢映的,虽然嫁人后早就放下少女时做不得真的单相思,但一时也有些感慨。
朱伊高兴之于有微微害羞,道:“嗯,走罢。”
回到王府,两人一道先送了朱绰回月过居,才手拉手,慢慢踱步回正堂……
一晃便近一月,端阳节至了。
朱伊和朱绰早早做好七彩粽子,长命索,提前给府里各位主子都送了去。而当天的重头戏,则是龙舟赛。
若说京城的丹水是桨声灯影,金粉旖旎,那辕河则是楚天观澜的壮阔,宽广的河面白浪涌动,每天都有巨大的云帆来往如梭。
今日端阳,王府下令暂停了所有往来商船,只因魏州将士要在辕河上举行赛龙舟。
两岸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更搭建着数座彩台,王府的彩台占据着最居中的位置,也搭建得最长,以保证最好的视野。
朱伊和朱绰便站在王府彩台边上,扶着栏望着河心。两人都在寻找韩允嵘的身影,她们已知韩允嵘要作为其中一名掌舵手参加。
八只漆彩沥金的龙舟在阳光下,闪动着耀光。每只龙舟上都站了五十名体格健硕的将士,船头则插着“骁晟营”“扶风铁骑”等旗帜。朱伊和朱绰几乎是同时在“枢锐营”的龙舟上发现了作为掌舵的韩允嵘,都激动地鼓掌低喊。
朱伊虽已嫁给了谢映为人妇,但在穆老王妃和连王妃看来,不过还是个小女孩罢了,因此也不去管她不似她们一般在位上坐着,而是去了前头看热闹。
只见每艘龙舟上作为桨手舵手的男人们全都打着赤膊,露出结实的上半身,韩允嵘自然也不例外。朱绰顾不得害羞,两眼放光地看着对方,片刻也舍不得移开。
朱伊两姐妹也是后来才知韩允嵘可不是普通的文官,难怪能在屡屡刺杀中活下来。也是,虎父无犬子,韩允嵘从他小时会走路起,就是叫裴卿让给严训着的,失去记忆后,正好离家门不远又是一家武馆,没了记忆,骨子里的爱好却没有忘,就喜欢跟爹一样舞刀弄枪。因此,虽寒窗苦读,却也强身不缀。
最吸引人目光的还不是他们清一色的赤膊,而是所有的舵手和桨手上身都绘着活灵活现的彩画,每个阵营的图腾都不同,分别是饕餮、凤凰、麒麟、梼杌、夔、獬豸、犼、毕方,随着一个个儿郎活动时起伏的肌肉而更加鲜活。
韩允嵘所属枢锐营全都绘着火红灿金的凤凰,凤凰不似饕餮狰狞刚猛,映在某些肌肉过于虬结的桨手壮汉身上不大适合,但是映在韩允嵘身上,与他流畅的肌肉线条与俊朗的面容倒是极为相彰,整个人站在阳光下,格外的优雅而威凛。
朱伊自豪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随即又开始找丈夫。谢映两天前便去了柘湖县检视边境布防,是今早才赶回,他们先前虽见了面,但还没好好说上两句话呢。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谢映,他倒是没有上场,穿着身白色绣浅蓝缠银缠枝忍冬纹的锦袍,依旧清清爽爽地站在岸上,跟个她不认识的人说话。
他似是察觉到了朱伊在彩台上居高临下看他,抬起头朝她相视而笑。
朱黛便问:“怎么表哥和邵表哥不去掌舵么?”她见谢映没有在龙舟上,便不大感兴趣地退回到穆老王妃身边坐着。
穆老王妃道:“阿映和阿邵前两年还上场,今次约莫想将彩头让给别的将士。”
朱伊一听朱黛提到谢映,就尖着耳朵在听穆老王妃的回答。闻言有点可惜没看到谢映上场,但是又有点高兴,她可不想让谢映光身子被别的女子看到。
朱伊两姐妹往停着龙舟的方向走了几步,朱绰突然道:“我发现有好些个男人的身材都不错。”她总是善于发现这些的。
朱伊其实是在看那些生动的图腾,顺带就掠见了,便回应道:“是啊。”她也习惯了回应朱绰。
谁料她的话刚落,便听到一个男性嗓音声音问:“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