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劲松原名肖士光,是南京守军高旅长所在旅的一名小排长,北上时全营官兵整编为敢死队员,头扎红绸袒胸露腹涂满朱砂,手提大刀冲在队伍前列。他当时作为排长带领全排弟兄在连、营长的督阵下冒死冲过一层层密集的子弹,还没打进北京,刚接近河北地界,部队早也伤亡过半。在一次争夺一座小村庄的冲锋中,肖劲松眼看着弟兄们象被击中的一只只小鸟,蹦跳几下倒地而死。从南京一路打过来,自相残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人心混乱相互指责,军心已乱。肖劲松内心早就疲惫至极,军人职责消失怠尽,那天他眼看副排长中弹倒在身边,顺手在他伤口抹了一把血涂在脸上,倒地佯死。夜深人静双方部队撤离战场他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在空无一人的村庄里捡一套老百姓逃难时丢弃的破衣烂裳,装扮成老百姓逃回南京,后来又参加港口打倒军阀运动等活动。到了一九二九年被江苏地下党组织吸收为党员,在南京和扬州两回事地收集国民党军情报,后被派往桃叶县成立工作站,暗中挑选思想进步青年参加革命。
临街的铺面用来做生意,后面才是住家。桃叶县所有个体小商铺尽皆如此。
一盏茶工夫,肖大哥与来人走出来,临别前热情的和刘家昌、枣花握手以同志想称,令他俩新奇也兴奋。
肖劲松在刘家昌枣花欲与其告辞时,突然想起什么事。
“这样吧,写封书信带去找我一个同学。他如今在洋河镇谋生,遇有困难或许能帮助你们。”说着回睡房,不一会走出来并递给刘家昌一封书信。
临出门时肖劲松还特意关照他俩,事不成回来经桃叶县别忘了来找肖大哥。
辞别肖劲松出桃叶县没轻易走水路,两人仍雇佣一辆驴车,晓行夜宿、饥餐渴饮往洋河镇而来。
二十七
刘宝带着倪淼水回到洋河镇老巢,朱爷差点没当场吐血晕死。
他带人烧了土梁村刚刚回来,偷袭土梁村非常顺利,劫掠一批粮食和钱财,没损伤一个弟兄,还火烧了冯家老宅,也算是报了自家祖屋被焚的耻辱。
看着近二十个人去小刘圩子仅回来两个人,连二当家命也搭进去了,如此巨大损失是扯旗拉队伍以来最为惨重也最为耻辱的一次。
三当家瞿雄对刘宝说:“你小子是不是媒子(卧底),也许根本没几十瓮大洋,故意开出好盘口引我们上钩。死了这么多人,而你却安然无恙。”
刘宝闻言顿时脸色苍白如披了白霜的冬瓜,内心恐慌,欲辩无言。
此时众匪尽皆满肚怒火,听三当家的话觉得有理,正好找到放气的闸门,怒目相向,齐声怒喝。
“我不是卧底,我老婆也被打死了。”刘宝终于找到一个有力的证据,却无法掩饰因害怕造成的哆嗦。
众匪听了似觉有理,低声嗡嗡议论,停止怒骂。
瞿雄对刘宝早有成见,刚来不久便得到朱爷赏识,并将偷袭小刘圩子的重任交于二当家和他。心想如果不整倒他,凭他讨朱爷喜欢的聪明,过不多久便会成为二当家。仅此一点是他最为不堪容忍,眼看朱爷一天天老了,不久老大的位子即将落在自己手里,他不希望再多一个头领。
“是你什么老婆,在路边捡一讨饭女人冒充老婆,是为暗中打掩护吧!”
众匪终于恍然大悟,想起那女人比他大许多,毫无夫妻模样,鼓噪声愈加强烈。
“大哥。这小子不能留,要给众兄弟一个交待。”三当家说。
“绑了。”朱秃子没加思索便命人将刘宝捆绑起来。
其实他清楚刘宝不是媒子,同时心里清醒意识到此人不能留,留下他也留给瞿雄有朝一日鼓噪兄弟们掀锅底的籍口。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朱秃子集结全部人马,船驶入无人的宽阔水域。刘宝被绑于船艄,朱爷要在这里开膛取心祭奠二把刀董镖和其他死去的兄弟,他的身边绑着与他一起逃回来的小匪。
这晚四岁的倪淼水眼见了开膛祭奠的整个过程,竟没一丝惧怕,眼皮没眨,葡萄般的黑眼仁的溜溜盯着这新奇的场面。此时她立于哑姑身边,只是小手让哑姑紧紧攥着。
她还不知道如果不是身边的哑姑,此时也会被作为活祭物开膛剖肚。刘宝说出是刘少堂外孙女时,朱秃子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可是哑姑第一眼见到倪淼水立即喜欢这个小女孩。圆溜溜的大眼,面白唇红,甚为可爱。尤其是倪淼水丝毫不惧怕的神态,不哭不闹,从被带上船没吵着要妈妈,似乎笼罩于身的危险根本与她无关。
此时见刘宝和同刑者被蒙上双眼,因为是独桅船,小匪为先行刑者被结结实实绑于桅杆上,只见他双腿打摆子一般不能站立,跪于众人面前,嘴里被填满擦洗船板的破布。看到他艰难扭曲和发出微弱的“唔唔”声,小淼水一脸的好奇。
刘宝绑了双手立于一侧,为防止他跳船跑了,两腿绑了绳索牵引在船桅上。
也是土匪太大意,也或是想不到会有变故。绑刘宝双手不是别在背后,而是绑在面前。其实只是绑了手腕,手指仍可活动。求生本能让刘宝不时悄悄转动手腕,捆绑的绳索松散许多。
此时众匪摆好香案搬来几坛烧酒,黑陶碗咕咚咕咚盛满酒后,朱爷点燃三支香高举过头顶朗声念道:一柱义胆在江湖;二柱忠心在义堂;三柱彪柄在功碑。众匪跟着齐声颂读。随之又高举酒碗口里高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