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暗恼,只恨不能一刀把灵珠那张嘴割了。其他人懂得自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老太君拍了拍灵珠的手,嗔怪:“就是爱多话。”灵珠一笑,退下去了。
老太君见苏巧娘一直盯着百寿图看,只当她喜欢,也不理论。
苏巧娘却是在看那百寿图的绣法,越看越熟,似乎是不常见的绣法……杜府这么大,果然是藏龙卧虎,不可小看。
到了下午,便要开始正式学刺绣。
苏巧娘抬眼在房中扫了一圈,而后让一个小丫鬟捧着一盆开得正艳的樱兰花放在春凳上,那樱兰花花瓣圆短,色艳而不俗,根茎直而长,恰似一簇簇小绒球,望之十分可爱。苏巧娘先不让她们绣那些花球,而是绣枝叶。
她们下午的摆桌与上午的不同,上午全部坐成一排,下午则是围成半圈,一人一张小妆台,上面放着竹绷子,银绣针,十色丝线等刺绣之物。杜月芷歪着头看了半日,不知这细长简单的枝叶有何特殊之处。
只听苏巧娘道:“樱兰草的枝叶虽然是单色,线条亦不复杂,绣起来十分容易。但它非常灵动,似一滴水珠,最能考验人的耐心与眼力。各位姑娘如能绣出这枝叶的神/韵来,那便是成了。所谓慢工出细活,请各位姑娘不要贪多,慢慢绣罢。”
苏巧娘温言软语,十分柔和,教的东西初看只觉浅显,然而这样重复下去,每练一次,便会加深一次感觉。杜月芷最开始绣的很快,她的基础是最好的,这种任务轻而易举便完成了。哪知苏巧娘拿在手里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似是不满意,笑道:“姑娘还需要再用心些。”
这么说,是杜月芷不用心了?
她再度绣了一片叶子,颜色渐变自然,叶尖微微卷曲,犹如真正的叶子跃然浮现。苏巧娘仍不满意:“姑娘,不是这样绣,您太拘谨了。”
杜月芷不知道自己哪里绣错了,便真心求教道:“月芷愚钝,无法领会先生的意思,还请您勿笑月芷,赐教一二。”
苏巧娘看着少女一副恳切的样子,虽是庶女,给人的感觉却是教养品性不输嫡女。她沉吟片刻,拿过杜月荇的绣品,平展在妆台上:“您看,五姑娘绣的叶子自然流畅,没有拘束感。”
杜月芷认真看了几遍,杜月荇绣的樱兰花叶算不上曲线优美,亦没有半分雕塑,但胜在叶子丝线用的好,用了淡黄和浅棕作为过渡色,叶尖没有卷,卷的反而是叶边锯齿,十分的写实。
杜月芷问杜月荇:“五妹妹,你是怎么绣的?”
正吭哧吭哧描样子的杜月荇抬头,白嫩的小脸上,大眼宛若黑葡萄,非常可爱:“叶子长得怎么样,我就怎么绣的……”
苏巧娘道:“您绣的叶子过于完美,正所谓天然去雕饰,您并没有将看到的叶子绣出来,而是将心里想象的叶子绣了出来。这样不是不好,看得多了,心里有了大概,自然会想要照着绣。但您太追求完美,叶子匠气很重,所以请您再多看多揣摩几遍,这样才能绣出好的绣品来。”
原来如此。杜月芷微笑道:“受教了。”
杜月茹和杜月荇围在杜月芷身边,看着她绣。
苏巧娘低头为她指出需要改的地方,再拿来讲解。杜月芷眼睛眨也不眨,全神贯注。绣了几针后,苏巧娘教她改针,却觉得哪里不对:“这针压线……这不是苏绣。”
杜月芷一看,原来自己为了快点绣出来,竟用上了平金刃绣。平金刃绣与苏绣不同,苏绣柔和多情,平金刃绣却多了几分肃杀,强硬而霸道。杜月芷忙道:“我绣错了。”她将针改了过来,苏巧娘却盯着帕子,陷入沉思。
“先生,先生?”杜月芷改完针,因为不知不觉就用平金刃绣绣了多处,改过来也麻烦,杜月芷想着不如换一张帕子绣。她抬头想征询苏巧娘的意见,却看到苏巧娘目光紧盯着帕子,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她认得平金刃绣?
杜月芷又问了几遍,苏巧娘如梦初醒,回过神来,良久才道:“姑娘绣法清奇,跟今日那幅百寿图用的一样,怪我眼拙没看出来。”
然而心中却在惊叹,这世上竟还有人会平金刃绣。
平金刃绣匠气虽重,却很适合用在绣大件上,省力轻便,只是针法复杂,少有能绣的完美的。但是杜月芷驾轻就熟,想是绣多了,自然而然便用了出来。
苏巧娘一直想学这种绣法,苦于无人知道,就连教她的先生们也只有这种藏品。此番见到有活人懂这种绣法,自然不会放过。杜月芷看她很热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找理由拒绝了。哪有小姐教绣娘的,一则她不愿意,二则这个理由也略有冒犯。
苏巧娘是个聪明人,见杜月芷不愿教,也就作罢。
苏巧娘日日都来,心思细腻,说话讨巧的她很快得到老太君的喜欢。阳春三月,天气渐渐回暖,角门也开了,二房也时常坐马车过来一处用餐。老太君想着杜月镜也不大会女红,叫她也跟着苏绣娘一处去学。
杜月镜生性自由,对这种拿针捻线的东西一向头疼,磨了老太君许久,也没磨出个“收回成命”,只得垂头丧气收拾东西去了。苏巧娘的温柔和耐心恰恰专门可以对付杜月镜这种对女红头疼的小姐,所以不出半个月,连杜月镜也能绣出一朵花了。
这日一大早,杜月芷闲来无事,在水阁坐了一会儿,突然看见自己的哥哥杜怀胤正从园子那边走来,满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