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忠实的天命观粉丝。
“朕才是你的天!黎民百姓的天!”昭武帝才不管什么天之子,他只知这个天下是他的,换言之,你们都应该听我的。
薄太傅神色未变,直视着圣颜,道,“圣上难道要学桀、纣?”
昭武帝语塞,脸色阴沉得很,薄太傅却似未见,继续言道,“圣上年几何?太子年几何?”
昭武帝四十出头,太子宣烨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宁王给昭武帝下的药虽然让他似鲛人殇一般疼痛难耐、不良于行,却并未害他性命,若是休养得当,再活个几十年没有问题,可他却不愿将权势交出去,即便是他一直信任重用的接班人也一样。
“圣上莫不是怕了?”薄太傅激将。
昭武帝眯眼看他,话语意味深长,“太子予了太傅什么好处,令太傅如此为他铺路?”
薄太傅却不是谁的人,闻言匍匐在地,回道,“臣老了,只愿国之太平,民之安乐。”
“朕便是瘸了,也能令国家太平,百姓安乐!”昭武帝仍然不服。
薄太傅却是摇头叹息,“圣上已经失了平常心了。”
昭武帝不语,将自个关在崇政殿内一日后,令钦天监和礼部择吉日,祭天以息天怒,下罪己诏以平民怨。
又下旨命太子宣烨监国,终究退让。
当务之急,并非与太子争权,乃是解毒恢复如故!思虑过后,昭武帝下了狠心将暗一派了出去,务求一击即中,却不料暗一从此有去无回。
听得逃回来的暗卫汇报,昭武帝气血攻心,生生吐了一口血,腿脚上的疼痛蔓延全身,叫他痛不欲生。
用请的召不回宁王,用擒的反倒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作为一个帝皇,他却不能无缘无故地褫夺宁王的封号与封地,甚至因为卫国公府的缘故连把卫清朗的官职撸去也不行,更不要说明目张胆派兵去抓宁王了,在这百姓皆言他不仁的当口,更是不能!
没有最憋屈,只有更憋屈。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譬如对云州府进行经济制裁,把云州府的官员换上自个的,可这样的手段,真正实施起来却并非那般容易。
现如今,太子虽只是监国,可因着那罪己诏,昭武帝的威信并不如前,朝廷也并非他的一言堂,若他一意孤行针对宁王,太后第一个便不会答应,朝中大臣也不会答应,而黎民百姓恐怕不止会认为他不仁,更会认为他不义。
更何况,宁王也不是吃素的,云州府的经济命脉,他虽未全数掌握,却也不是昭武帝能够轻易制裁得了的,而官员调遣也非易事,云州府有宁王这么一樽大佛坐镇,这差事又是这般吃力不讨好,恐怕愿意前来的人极在少数,宣逸再稍稍使些手段,不是不能瓦解的。
昭武帝处处被掣肘着,而宁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你来我往了一年,丫丫都会满地跑了,云州府如今尽数落入了宁王手中,昭武帝这边却是越来越难了。
他还是皇帝,却不是当初说一不二的那个,太子的威望日隆,他便处处打压,又提拔贤王晋王和韩王,朝臣站队的不在少数。虽如此,太子终归是历练出来了,天家无父子,昭武帝在消磨着太子心中的父子亲情而不自知,又或是他知道却不能任由太子发展壮大而威胁自身。
只是监国一年,太子便明白过来,自个上位的最大阻碍并非来自他的兄弟,而是他那不甘退让的父皇。
恰此时,西北蛮族入侵,太子自请亲征,代表皇族讨伐西北蛮子。
昭武帝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准了。太子监军,卫国公卫清明挂帅,亲率西北军抵御蛮族,其子卫明翰、子侄卫明哲也在大军之列。
对于卫国公府,昭武帝的感官很是复杂,既明白这是宁王的其中一个倚仗,不能重用,却不得不用他们,皆因卫国公府世代统领西北军,是百姓心中的护国英雄。
接下来发生的事与原著中是何其相似,西北蛮族彪悍,此番来势汹汹,闻得太子监军更是直取他而去,一如原著中直取昭武帝,不同的是,原著中昭武帝命丧于蛮族铁蹄之下,太子宣烨却再一次被他的副将卫明哲所救,保住了一命。
这一仗打得极为艰难,卫清明伤了一条手臂,以后恐怕再难带兵出征,但其子卫明翰、子侄卫明哲却异军突起,屡立奇功,便是昭武帝也不能忽略他们的功劳。
当昭武帝艰难说出“封卫明哲为虎贲校尉”时,他不期然地想到了同样被他打压的另一个卫家子——丰神俊逸的探花郎卫明彦,只恨上天眷顾宁王,眷顾卫家人!
卫明彦这两年来,因为昭武帝有意打压的缘故,虽政绩屡被评为优等,却得不到应得的待遇,他倒是看得开,也不知是不是身上流着商人精明的血——赵氏的父族乃富商巨贾,反倒借着安南郡繁盛的商贸往来,在商人当中混了个风生水起。
当然,卫明彦自己并不从商,他毕竟是一方官员,但却不妨碍他从中牟利,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安南郡商人竟以他马首是瞻,尊他为商会会长,真真的奇了。
这其中少不了南昭国斓曦公主的照应,昭武帝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更觉抑郁。
回过神来,他看着朝堂下方如朝阳一般的青年才俊,再看越发沉稳的太子,想起比太子还小两岁的宁王,依然是朝阳般的年纪,而他却是身子越来越不好了。
太子因为西北战事,威望又升了升,便是昭武帝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