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姑心疼地攥住了夏老太太的手:“娘,你受苦了。”
“比以前强多了,好歹你们都大了。我再把小龙给侍弄大,就啥也不怕了。”
“二哥二嫂还是那个混赖没出息的样!娘,咱们可没有对不住他们的地方。”
“对他们再好也没用,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爹啊,他待你好,我感激他一辈子。可他那个脾气,生怕别人说他向着我,向着你兄弟,明知道我们冤枉,他还偏着老二。……你三兄弟能忍,就那么过来了。小龙的脾气又暴又倔,我和你爹都上了岁数,我就担心他以后吃亏……”
夏老爷子这一把岁数了,等小黑鱼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他恐怕有心也没力了,什么都帮不上。小黑鱼儿现在受宠,但是以后都得靠自己。
夏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宠他,也是想到以后的缘故。现在能宠着,就多宠宠。
“娘……”夏大姑被夏老太太说的有些心酸。
“我知道,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就是想帮你兄弟,还得看长生他爹。你们还得过日子。……我就看十六那孩子挺好,她很疼小龙,是个有情义有担当的……”
随后,夏老太太又说起夏至的事情来,不仅夏大姑听的仔细,旁边一声不吭的珍珠也听的睁大了眼睛。
夏二叔和夏二婶从临水镇上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田氏后知后觉地知道他们要请夏大姑三口人吃饭的事,就觉得有些上火。
“也不知道是属啥的,有个缝就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也得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他们!”田氏说着酸话,终究拉不下脸来去亲近夏大姑。她将指望都放在了儿女身上,因为知道夏至陪着夏老爷子和长生下地来着,她就命令夏至,让她请长生过来。
“娘,我带你上后院去吧。”夏至就说。她希望田氏和后院的关系能缓和一些。
田氏犹豫了半晌,最终不知道想通了什么,竟点了头,却将夏桥和小树儿都叫到身边,让三个孩子前后簇拥着往后院来。
走进后院的大门,夏老爷子正站在当院数落夏二叔。
“地里都荒了,你们还有心思干这干那!你大妹不用你请吃啥饭,你们赶紧下地把草拔了。好好的地都让你们给糟蹋了!我一时眼睛不到都不行!你还挺会做面子活。地头的草你拔的倒是干净!”
夏家的地虽然都给儿子们分了,但是夏老爷子还是一丝都不肯放松地监督着儿子们。
田氏看到这一幕,走到后院大门口又转身回去了。
“我不去了。看到你爷骂人我这心就跳!就他,啥都管!分家了也管!”田氏回到家,就在炕上躺下了,似乎想起了某道心理创伤,所以都顾不上看夏二叔的笑话了。
夏桥就在田氏身边坐了,低低的声音安慰田氏。
夏至转身从屋子里出来,她想了想,还是往后院来。后院当院,夏老爷子还在数落夏二叔,逼他立刻下地拔草。
夏二叔的态度很好,夏老爷子怎么骂,他都不生气似的,只说天晚了,他明天再去,就一宿的工夫,肯定不碍事。
夏老爷子却丝毫不肯让步。“晚啥晚,太阳还高高的挂着呢。就算是天黑了,你们也得去!庄稼人,得有个庄稼人的样子。地的放荒了,我替你们丢脸!”
夏二叔含糊地应付着夏老爷子,眼神就不住地朝上房飘。这个时候能够出来解围的人只有一个。夏老太太也没这个分量,得夏大姑出面。
夏大姑也挺为难,她很了解夏老爷子的脾气,在种地这件事上,那是没得通融的。最后,她也没法子,只得叹了口气从上房出来。
“爹,今天晚了,要不然就容二哥一宿的工夫吧。二哥这些天肯定也是劳累着了。”
夏老爷子不能对闺女发火:“他劳累着啥了,天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满街串门子去。”还要逼着夏二叔立刻下地拔草。
夏大姑只得招呼长生,让长生把夏老爷子硬是给扶回屋子里了。夏老爷子不得不给闺女和外孙一个面子,他走到上房门口还扭头告诉夏二叔:“就容你一宿。明天早上,你就给我下地拔草去。”
夏二叔连声应承,暗暗地抹了一把汗。
随即,他又回屋子里跟夏二婶商量了一会,然后两口人走到上房来。
“买了点儿菜。大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哥哥嫂子也没啥表示,就一顿家常饭菜。”夏二叔说着,就冲长生笑,“大外甥得给二舅个面子吧。”
长生没法接这个话头,夏大姑委婉地拒绝了夏二叔,说一家人不需要这个。
“在哪儿吃都是一样。你们明天还得下地,早点儿吃饭早点儿歇着。老二啊,你要有空,你和你三弟晚上过来,陪着你爹喝两盅。”夏老太太开口说道。
一般涉及到夏二叔的事,夏老太太都是不肯开口的。夏至在旁边瞧着,就觉得夏老太太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夏老爷子也让夏二叔不用张罗。“一家人,不用这个客套。你们该干啥干啥,心意到了就行。你忙你的去吧。”
拒绝的干脆利落,丝毫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夏老太太之前就开了口,连他们最拿手的攀扯夏老太太身份的话都没法子说出来了。
夏二叔和夏二婶交换了一个视线,夏二婶就不甘不愿地走了。夏二叔留了下来:“那我就陪我爹,还有我大外甥喝两盅。”
因为多了夏二叔和夏三叔,晚上的时候上房里都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