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悄悄撇撇嘴,心里却很妥帖。他知道别绪是关心自己,所以不欲与他争辩,转移话题:“看到那个湖了吗?就在那附近。”
温尔指的那个湖很大,周围的cao木更密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还有树木和凸起的岩石。
“cao场一共就这么大,这就到头了。再往树林那边走,就是我发现的小溪。”
别绪站在树林边缘,一眼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更加严肃:“你就一个人在这里面乱窜?”
温尔好脾气地安抚:“几年前树没这么密,我也没有走很深。”
“那也很危险。”
别绪三番五次地强调,温尔也有些不服气,嘟囔道:“你一个人闯荡了那么多未开发的地方,我只是在周边稍微探索一下就有危险,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知道对方没有生气,别绪还是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万一你当时出了点什么事,我不就遇不到你了吗?”
温尔被他这番论调逗乐:“原来你担心我的安危,还是为了自己考虑啊。”
别绪看着他笑,不明白这么细腻敏感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这只能解释为,温尔和他不是一类人,他的脑子里没有装这根神经。
别绪突然惊觉,从第一眼见到温尔,千里迢迢地追寻而来,命定般的相遇,默契的相处,到此时自己试探般的玩笑,他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
或者说,他在逃避那个更大的可能x_ing。
如果温尔和他不是一类人,那自己所有的处心积虑,背后将不是浪漫,而是混蛋。
温尔往林中走了两步,发现别绪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问:“怎么了?”
别绪摇摇头,没说话,端起相机,“咔嚓”对着他拍了张照。
温尔立马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
别绪几步跟上去,吊儿郎当的声音擦着温尔后颈的皮肤而过,令他轻轻一颤。
“跑那么快干嘛,挺好看的。”
温尔埋着头走得更快了些,但每每经过堆积着枯树枝和碎石块,或者因水流经过而变得s-hi滑的路面,他又会减慢速度,微微一顿,无声地提醒着后面的人。
别绪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又都咽了回去。
一见钟情,说来浪漫,其实只是特定条件下的荷尔蒙作祟。
但别绪发觉,每靠近温尔一点,自己对他的喜欢就要在心里多堆积一层,所以忍不住地想接近,想试探,想撩拨。
别绪披着一张英俊的皮囊,在最文艺也最多情的行业里游走,尤其善于释放自己的魅力。
面对温尔,他却开始审视自己的言语行为,收起开屏的雀尾,变得胆小谨慎。
因为只有捧上一颗虔诚的心,才能配得上那双清澈的眼睛。
两人安静地在林间穿行,转了半天,温尔的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止。
他十分尴尬地转过身来,看着别绪说:“我好像……找不到了。”
别绪忍住没笑,绷着脸点点头:“跟我来吧。”
两人角色互换,别绪先带着他走回主干道,四周转了一圈,选了个方向,往岔路走去。
听声辨位,这项技能别绪掌握得很纯熟。
不到五分钟,一条漂亮的小溪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这里吗?”
温尔惊讶地看他一眼,点点头。
“现在不得不承认,我之前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温尔没说话。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辩驳。
“不过幸好你当时勇于探索,我今天才有机会来这里。”别绪赞叹道,“真漂亮。”
只看一眼,别绪便知道温尔为什么喜欢这里。
眼前这条小溪的确好看,不是那种欢乐奔腾的好看,而是完美地演绎了细水长流这四个字,安静而内敛,和温尔一模一样。
嵌在杂乱的树林中,溪流的形状却笔直得过分了,水面不生一点波澜,在阳光下凑近了仔细瞧,才能从微微泛金的细小褶皱中,看出流动的痕迹。
温尔蹲在溪边,把手伸进去,想摸出底下的石头给别绪看,一抬头,发现相机又直直地对着自己。
对着一台客观冷漠的机器,温尔一时无法举起那块石头,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般,大声炫耀自己发现的宝贝。
他只好若无其事地松了手,又不甘心地掬了一捧水,朝别绪撒过去。
水花四溅,别绪没有躲闪,稳稳地端着相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瞬。
被搅乱的一汪清泉,和天真狡黠的笑容,一齐透过镜头,印在他眼里,刻在他心上。
“其实挺普通的,在哪儿都能见到。”温尔看别绪一直站在旁边,忽地有些紧张。
比起他相机里的那些照片,眼前的景致太过平平无奇。
“不许你这样说小溪。”别绪突然努努嘴,憋了一口甜腻的腔调,走到温尔旁边蹲下,“小溪特别好看!”
温尔被雷得抖了一身j-i皮疙瘩,看着别绪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