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喉咙里溢出一声笑,警惕地一瞥埋头喝汤的妹妹,又连忙克制住。
两人像小学生斗法,眉来眼去半天,出招幼稚。
但他们明明没做亏心事,却都悄摸摸地提防着温雅,愣是从这可笑的举动中演出一丝传情的意味。
温尔总算察觉到不对,摆出光明正大的姿态,十分刻意地咳了咳。
他敛了神色,不和别绪再闹。静静地对着温雅看了半天,梳理打算着之后的事情。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温尔突然开口:“明天去给爸妈报喜吧。”
温雅闻言抬起头来,一愣过后,精神了许多:“好。”
“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明天让你和爸妈一起听。”
温雅顿时变得紧张,她急切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别绪也意识到什么,马上想要阻止,就看到温尔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在唇上,让他不要说话。
这动作看起来也像是给温雅的解释,等别绪的表情重归平静,温尔把手放下,卖着关子:“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因为温尔这故弄玄虚的一句话,气氛变得很是微妙。
温雅再没有心思喝汤,一直缠着温尔,想要问个明白。奈何温尔嘴严起来,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不管温雅怎么套话,他都高深莫测地回答,明天你自然会知道。
这样的缠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温雅使劲浑身解数,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她心里憋得直痒痒,气哼哼地甩着手回了房间,干脆早点睡个美容觉。
别绪全程目睹兄妹俩的争锋由温雅的败北结束,心满意足地看完戏,也打算离开。
温尔目送着妹妹上楼,跟着站起来说:“我送你吧。”
“哦?”别绪心中霎时百花齐放,嘴上还要调侃,“你最近不都当我不存在,任我自生自灭?”
温尔也是好脾气,知道他是故意埋怨之前受了冷落,赶紧给他顺毛摸。
“现在不是不同了嘛。”温尔虽然还有些难以启齿,但总算说出了口,“送男朋友是应该的吧。”
“应该的应该的!”别绪的花园上空又炸开几朵绚烂的焰火,他喜形于色,“你还尽可以理直气壮些。”
别绪还是订的之前那家酒店,两人并肩沿着有些熟悉的路走过去,在盛夏明朗的气息里穿行。
上一次两人共同走这条路,还是在月色清冷的夜晚,别绪带着不甘返回,而温尔默默地送他,都是脚步匆匆,心知这一别也许无期再会。
这一次两人却十分悠闲自在,就是在寻常的日子里,吃饱喝足后出来懒懒地散个步。
街边窜过去的一只橘猫,拖着胖乎乎的身子,却轻盈地跳上墙头,迈着优雅的步子,睥睨地看着墙下的两个奇怪的人类越靠越近,手臂不嫌热地搭在一起,高傲地“喵~”了一声。
别绪贴着温尔,稍稍用了点力,也不说话,头往旁边一偏。
温尔顺势看过去,街边有两个老人在跳交谊舞。
他们头发花白,身材还保持得像年轻人一样曼妙,伴着音乐搂在一起,手一直牵着,脚步进进退退,一举一动都流露着爱意。
温尔和别绪隔着一段距离,驻足看了片刻,没有上前打扰,远远地感慨。
“跳得真好。”
“真好……”
温尔凝神望着的片刻,别绪已经收回了目光。
他手指轻轻一拨,就滑进了温尔的掌心,轻轻扣住温尔的手背。
“是这样牵的吗?”
温尔转头,惊疑地看向他,别绪干脆握着温尔的手,举起来,放到胸前。
他一本正经,看看那两位老人,又看看自己与温尔交握的手,来回几次,似乎只是秉承着好学的精神,研究跳交谊舞时手的正确握法一样。
温尔的手动了动,不过没有抽开。他迅速地往那边看了眼,似乎也只是配合着别绪确认一样。
“应该是的吧。”
两人看了会儿,慢慢往酒店的方向走,谁也没提及,他们为什么要研究怎么握手,也自然没有把手放开。
今天气温接近四十度,到了晚上,也有三十多。
沿路吹过的风是热的,卷起一层浪,扑到人身上,非但没有消暑,反而烘得更躁。树叶是深绿色,在明净的夜晚透着黑,挡住了聒噪的蝉,即使被风吹开枝桠,也看不清这些小东西在哪儿悄悄地伏着,只能听见他们不知疲倦的鸣叫。
两只手握在一起,已经被汗水浸得s-hi润,但两人谁也没发觉似的,就这样往前走。
“明天你要和你父母说我们的事吗?”
“对,给你一个名分。”温尔开着玩笑,但内心终究是紧张的。
“你可以不用这么急。”
“反正迟早要告诉他们的,早说晚说没有区别。”温尔摆摆手,很坚定地看着别绪,“我已经认定了你,不如早早地让他们放心。”
温尔说着,小指动了动,安抚似的,轻轻在别绪的掌心挠了一下。
别绪当即便有所反应。他手掌一紧,制住温尔作怪的手指,不知为何,心也跟着吊了起来。别绪再加一层力,让两人的手掌间不留一丝空隙,濡s-hi的部位牢牢靠在一起,所有的心绪也渐渐重合。
他庄重的承诺:“我会对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