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说话。
宋书栋认出他了,但宋书栋马上转开眼睛,装作若其事的样子,但贺驷看出他害怕了,那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日本长官看着证明,嗨的一挥手,一个日本兵就跳上汽车。后斗里的桌椅因为缺胳膊少腿,所以放的也是横七竖八,堆得小山似的,那日本兵套上刺刀,使劲的往缝隙里戳。
贺驷看着宋书栋,那家伙吓的不行,手紧紧的握在两侧,额角都见汗了,贺驷是不太看得上这样的男孩的,天生没有男人的胆色与血性,永远处于被欺辱与被保护者的地位。
那日本兵戳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绳子捆好的桌椅山又不好全放下来,摊了一地恐怕这城门就谁都甭进出了,所以最终日本人还是挥手放行了。
汽车开得远了,贺驷牵着驴车反向而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大汽车。
他身边带着周澜的两个亲人,绝不能节外生枝,所以就硬生生的忍下了,他明明感觉到,擦车而过时,他心里升腾起很奇怪的感觉。当了这么多年土匪,行伍里又是做的警卫工作,他有非常灵敏的直觉,刚刚那一刹那,他一定捕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
每周四是保安团进蔬菜水果的日子,那天送菜的工人天擦黑才进来,本来后勤炊事班的按常规要看着人卸货,可是破天荒的警卫班全员出动了,等警卫班散去,几个运菜的工人也一个都不剩了。
片刻之后,保安团团部。
周澜见到了哑叔和杜云海,他从二楼冲下来,猛然把杜云海拥进怀里,拍着小伙子的后背,轻声唤着:“云海……云海……”
杜云海见到他自然是高兴的,连声叫着慕安哥,还开玩笑说你瘦得嘞,抱我这么紧,都快勒死我了。
周澜抱了他好久,杜云海都觉得周澜热情过头了,感觉不对劲,尝试挣脱的问道:“慕安哥你怎么了?”
周澜这才放开他,鼻子有点呼吸不畅地说:“见到你们太高兴了,见一面太不容易了。”说罢又去抱了哑叔,抱得满怀满心,是真的想他们了。
哑叔放开他,摸摸他的头,笑笑,有四周看看,用手比划着。
云海看懂了啥意思,也跟着问:“我哥呢?他怎么不在?”
周澜很尴尬的笑了,扭头往会客厅里让他们,他自顾自地走,自顾自地说:“云峰……去上海了,去的时间可能……比较久,你们这次来见不到他,我太想你们了,自己现在又不方便回去,就让贺班长把你们接来了。”
说罢他已经到了客厅,扭头朝贺驷点点头。
贺驷就收到谢意了。
家人团聚的时刻,他也不想在场,没用周澜吩咐,他就转头出去去吩咐炊事班晚饭多加几个合口的津味家常菜,炊事班立即忙活起来,说难得团长好胃口,就贴饽饽熬鱼,溜面筋,八珍豆腐,捡着那下饭开胃的菜做了好几道。
周澜很快控制了情绪,恢复了常态,问着家里人是否都安好,尤其是问了他娘的身体,惦记得不行,仔仔细细的问了云海,知道淑梅照顾的特别好,才放了心。
随后一家人去了餐厅,贺驷正指挥勤务员送来一碗红豆熬成沙的粥,单独放在了周澜的位置上。勤务班说团长最近又不怎么吃东西了,他就估计他那胃好受不到哪去,吃饭前先吃点粥,总是能舒服妥帖一些。
周澜招呼家里人坐下的时候,对正要出去的贺驷摆摆手:“一起坐。”
贺驷站定,稍稍犹豫,他试探着问:“团长,这是您的家宴,我不好捣乱吧?”
“你也辛苦了,”周澜挥挥手,示意旁边的座位,“这一路幸亏你机警,安排的周到,你们也不陌生了,坐吧。”
云海是个热情的大小伙子,随即挪出旁边的座位:“贺班长,快来吧。”
贺驷也就不再客气,踏踏实实的坐下,饭间也不多言语,听他们一言一语唠着家里的事情,时不时把菜调换个位置,让大家都能吃到,周澜最后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贺驷不声不响的又给他加了半碗饭。
“我吃饱了,”周澜推开饭碗,“今儿见到你们特别高兴,我吃的可真不少。”
贺驷往那半碗饭里加了一勺水鱼母j-i汤,又放回到周澜面前:“再吃点吧,要不叔和云海回去,家里老人问起你这饭量,他们可得替你撒谎。”
哑叔点点头,云海也说是,慕安哥哥这饭量太小,他们可不知道怎么跟老妇人交差。
周澜被弄无奈了,倒是好脾气的笑笑,端起饭碗,硬是把半碗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贺驷在旁边轻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