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巡司营李统领拿着圣旨来搜庄,庄主一人担下了放走重犯的罪名,还站不稳就被带走了。听说是审了几轮,也没审出什么名堂,猛虎山庄倒是被摘的干干净净,年初大赦庄主这批本该被流放岭南,但二月还没过完,就收到了诏狱来的信,说庄主没熬过这一冬,已经去了。”
小满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难怪,自己在外面这么久,猛虎山庄也没派人来灭口,这么想想自己东躲西藏费尽心思隐藏行踪改换身份,简直庸人自扰的可笑。
这大半年,陈棠之成了他的念想。他一直相信总有一天陈棠之会来找到他,打一顿,然后带回庄里,或责罚或直接打死,随陈棠之开心吧,这总归算是他的归宿。就算陈棠之不来找他,天地浩大,也总有再遇上的时候,无数次梦见跟那人重逢,或形同陌路,或刀剑相向,或……或许彼此释怀,那人还能再对自己笑笑。再退一万步就算无缘再见,猛虎山庄总归在那,那人也总归在那做着他那虽不清闲还算富贵的庄主。
却原来,那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天地浩大,人生很长,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小满却突然觉得他这一生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小满收刀就要往外走。
老卓简直被这人的薄情冷漠惊呆了,“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小满转头,眼底晦暗不明,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等他继续说。
老卓才没义务惯着这个白眼狼,摆了个马步的架势,提一口气,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来人呐!抓朝廷重犯!奖黄金万两!”
第9章 考生陈棠之
晚春的雨丝丝缕缕细如牛毛,飘飘洒洒就缱绻了大半个月,又是一年武试时。
肖白玉抱着厚厚一沓答策卷敲开了礼部尚书孙景孙大人的门。
“之前一直被‘拿出来丢掉’答策卷的那个考生……这次又答得不错,还需要作废掉吗?”
孙景正在写占道私贩大整治行动的汇报材料,忙的焦头烂额,皱着眉头想想,“又是那个赵寒山?陈堂都不管这事了我们也不管了吧?”
肖白玉想了一下还是开口纠正道,“他这次的名字不是赵寒山了。”
孙景笑,早就听说去年那批提上来的人里有个肖姓小辈能过目不忘,字体鉴别更是一把好手,看来八成是这人了,“那你怎么确定是他的?看字识人?”
肖白玉却摇头,笑的无奈,“字错不了,但确定是他,是因为他这次写的名字是:陈棠之。”
孙景:“……”
没人想到他能再参加武试,更没人能想到他会用那个人的名字。肖白玉垂首,他静静的等待着,感性如孙景,又知道一年前城西兵变大部分内情,至少会感叹一下,再不济八卦一句也好,可等了半天,孙景却一本正经捋着胡子问道,“不是,那他政审怎么过?”
肖白玉:“……”
孙景担心的政审没有问题,考生陈棠之直接提交的全商联提供的一套个人档案,根本没走猛虎山庄那边,反倒是怎么安置这个“考生陈棠之”出了问题。
新进武科,无非三个去处,巡司营、中宫禁卫、外城军,一般三甲以上的都安排在巡司营,再不济也安排在禁卫军里,东西城军和边关军也能安排,但一般武举上来的都要赐封副将以上的,所以走这个路子的一般是知家知底的哪哪家的小公子,出去呆两年混个战绩再调回帝都任要职。
一年前城西兵变,明面上看是那位大人折了整个荆州军,被禁足荆州,当今圣上完胜,实际那位大人还保住了一个不起眼的李姓巡司营副统领,而圣上这边则直接被拔掉了在鸳香楼的、猛虎山庄的、通宝钱庄等数十个点的暗桩。而现在,那不起眼的李姓小将李琅琊已经是巡司营总统领了,这边在猛虎山庄新任庄主的带领下,暗卫系统慢慢的也在恢复,毕竟上任庄主直接下狱被人搞死了,可谓伤筋动骨,要恢复到当年鼎盛还需要时间。
“考生陈棠之”,也就是小满,去巡司营直接就会对上李琅琊,当年旧事再扒出来,直接就没法玩儿了;去中宫禁卫……倒没什么,但暗侍和禁卫编制在一起,有时候排值班甚至也一起,指不定哪天就遇上那谁了,岂不是给那谁添堵。啊难道要扔出去守关么?这小子没背景没家世的,打报告怎么写啊……
孙景一个头两个大。
五天后。
肖白玉和“考生陈棠之”走在去禁卫军报道的路上。
肖白玉非常不自在的在前面带路,经过禁卫军的演练场,看着跟在后面走姿端端正正的“考生陈棠之”,感觉非常不真实。
这个“考生陈棠之”和之前的赵寒山差的真的不只是一星半点啊。
之前的赵寒山大概是一直做杀手的原因,整个人透着一股y-in暗s-hi冷的气息,现在这人一身月白长袍,发髻梳的整整齐齐,倒像个与世无争的公子哥儿。
肖白玉常规客套的打了一会太极,就思考着开口了,“经过上级研究,决定让你先在中宫禁卫军挂职……”
话还没说完,肖白玉就被一个迎面走来的身高七尺彪形大汉拎起来拨拉到了一边。
那大汉大摇大摆的绕着“考生陈棠之”转了一圈,死死盯着他,扯着嗓子问的却是身后的肖白玉,双眼微眯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凶恶,小胡子一抖一抖,咬字重的活活像是饿了十天的猛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