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三辆旧马车。
沐家三奶奶周氏坐在亭内,正在和一老一小两名下人说话。周氏是位高挑瘦削的女人,身上带有一种在女人中并不常见的刚硬气质,此刻她虽然神态随和,但面前那两名仆人却垂首恭立,丝毫不敢怠慢。
周氏在这边交代着事情,却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亭子外面。
沐静婉正在亭外的草地上疯跑,有清欢、芸香和柳叶儿陪着她,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真正让她放心不下的是在不远处散步的两个人,周信和沐静如。他们正朝着远离凉亭的方向,如闲庭信步一般,越走越远。
周氏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而,让周氏烦心的两个人,对她的关注和烦恼并不知晓,正如,沐三奶奶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实际的对话和动作。
周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而精巧的布包,递给沐静如。
沐静如没接,看周信:“是什么?”
在她看来,昨夜她和周信只能算不欢而散,要说这是周信送她的临别礼物的话,她绝对不信。而且,如果真是礼物的话,就更加不能收了。
私自收取男人的东西,她又不是嫌日子太平淡,非要弄出些事情来。
周信轻哂:“胆子可真小,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激将法啊!
沐静如说:“我又没什么大志向,胆子小点没什么不好。”
周信嗤笑:“那你就扔了吧!”说着,把东西直接扔到了沐静如身上,折身往回走。
沐静如下意识地接住了才觉得不妙。她直觉地回头,正看见周氏在向他们招手。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沐静如便也伸出手挥了挥,另一只手把那个小布包拢在了袖子里。
她快步追上了周信,“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信眨眨眼睛,说:“不骗你,你看了就知道了。哦对了,那里边有张字条,明年我回来的时候,听你的答案。”
说完快走了几步,进了亭子。
真麻烦!
沐静如落在后面,手缩在袖子里,把手里的布包捏过来,捏过去。是什么东西呢?
软软的,没品出什么形状,可以确定的是,既不是簪子戒子一类的首饰也不是玉佩一样的饰物,不是文书笔墨,更不是泥人玩偶。
不会是手帕吧?!
她刚要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手里的东西也变得更烫手了,她心一横,干脆把这个直接交给母亲!
沐静如的脚一踏进凉亭,就听了周信的话:“……姑母,昨晚那件事,您别放在心上,左右她没得逞,我身体也无大碍。”
沐静如脚步便一顿,昨晚不就是杨桃那件事了?
早上她才到周信的院子和淡喜没说上两句话,就有下人来请,说车已经备好了,请她先带沐静婉上车,三奶奶随后就到。
沐静如精心准备的一番话,也就暂时用不上了。没见到母亲的面,连她在这件事上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和看法也都无从揣摩。
“你就别管了,”只听周氏说道,“这件事绝不可能是那丫头一个人做的,她身后必定有人,斩草要除根。就算我真的不能什么,也要让那个幕后的人知道,我们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
沐静如心惊胆战地听完,额头立刻沁出一层冷汗,本来要拿出来的小布包重新收回了袖子,面上神色如常地走了进来。
“母亲,吉时到了。”也就是说,周信该启程了。
祭拜了天地,饮尽了杯中水酒,周信跪拜辞别周氏后,带着随行的几名仆人同小厮山居,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官道。
沐静如看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洒满灿烂日光的官道上,心想,今生没了杨桃这个污点,周信应该可以如大鹏展翅一般,飞得更高更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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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沐府的路上,沐静如想要和周氏同车,好方便说说杨桃的事。可是沐静婉却因为睡得少,玩得疯,周信还没走的时候就在车上睡着了。周氏便让沐静婉的乳母抱着她和自己同乘。沐静如只好自己一辆车跟在后面。
既然没办法和母亲说话,沐静如便把芸香也打发到了后面清欢和柳叶儿的车上,自己独乘,等到马车缓缓动起来的时候,她拿出袖子里的精致布包,飞快地拆开。
一条盘成一卷的粉色绉绸汗巾就这样出现在沐静如的眼前,下面压着一张短笺。
沐静如把短笺抽了出来。相比于布包的精致,这短笺可平淡的很,只有周信的字在上面飞扬着。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这个疑问我想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答案。能告诉我,你这么不相信我,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吗?——复言”
复言是周信的字,是族学里的先生在他考中举人的时候为他取的。沐静如眼睛酸胀,把绉绸汗巾和短笺紧紧地攥成一团。
她下车的时候,眼睛就有点红。
周氏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让她赶紧回房。
“你脸色不好,回去休息,老太太那里你先别去了。”周氏还要去给沐老太太磕头,感谢老太太允许她出城给侄子送行。
沐静如没有异议,她确实感觉不太舒服,头很沉,身上很冷。
更重要的是,既然汗巾已经被周信换下来了,也就再没什么需要额外向母亲解释的了,除了杨桃失踪的事情。
“母亲,”沐静如叫住周氏,“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说,我做错了一件事……”
这件事,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