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汀茶馆的人流量,没有因为人们正午的就餐而减少,反而因为来往客商们挤不进附近餐馆,都涌进了这华丽昂贵的茶馆中,想先吃点茶点填填肚子等待人潮过,再行用餐!
因此,馆中的噪杂声吆喝声绵绵不断。
二楼尾端上房雅阁,有人心烦气躁意难安,就想下楼斩麻雀,但也有人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棋中局!
“少主!你倒是说说看,这种吵死人的鬼地方,那个什么‘南麟’真的会来吗?!”
一名黑衣男子坐在镂着龙呈凤的椅子,拿着一根粗粗的鎏金棍,不停的“咚咚咚”的敲着地砖,恶狠狠的瞪着地板!
仿佛想用眼神熔了二楼,灭绝了一楼的那堆堆杂音的源头。
“棍儿这几日是如何跟着祖奶奶念佛偈的?心一静,事无尘!”
“少主,佛祖也只能度化有缘人呀!何况我可不兴老夫人那套斋戒沐浴,人生还是及时行乐的好,高兴吃饭,不高兴揍人!”
“哎,棍儿近来的戾气过重了!莫忘了,现汝身处市井楼馆,可不是军营。还有收起鎏金棍,莫要再敲了,这残局骐得好好思量!”
楠木贵妃塌上坐着一名玄衫男子,玉手轻轻执起白子,下在纵横棋局中,抚着下巴,专注思索着。
但坐在木椅上的棍儿充耳不闻,还在那“咚咚咚”的一个劲狂敲。
玄衫男子终是不耐,轻抬戴着瑞云玉戒那润月般的手,翻手勾起一枚黑子,弹中棍儿握棍的手,力道极重。
棍儿立即吃痛的放开鎏金棍,哪知那鎏金棍却往旁斜自一倾,正中他右脚脚板!
棍儿含冤大叫起来。“哎呦!少主!我就叫唤叫唤,干嘛下这么重的手呀!”
男子头痛的摇摇头,捂捂白洁的额头,外面再吵,也不及那把鎏金棍与坚硬地砖一来一往的烦人作响,“唉,予本想让你安静下来,哪知你那动静就如风中铃铛,烦心扰人,简直让人终日不得清净!”
窗前一阵清风吹动额前刘海,其日方中,蹙眉为棋困扰,浑身透出浓厚的书卷气,然则其举手投足间,又在无形中显出了一身高雅气质。
但因为常年习武,一股豪迈之气从文质优雅中涌出,尽显他名震天下之‘北麒’风采。
啊……他家少主大概就是这样,才能迷倒众生的吧!
看呆了的棍儿,浑然忘记了自己随身武器已然滚远,不再随身。
“棍儿,有贵客上楼,将鎏金棍执起,切勿再出神,贻笑我蠡园大方……”
说罢,男子一身玄衫,起身,长拱扫过榻上反复思虑一早的残局,神情微恼。
绣金袖口飘然一挥,桤木棋盘已然清空,黑白子已然分明的归入釉罐。
“啊!少主,那可是你一早下到现在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干嘛扫了它呀!人走了可以在下!可惜那棋局!”
棍儿拾起鎏金棍,可怜巴巴的向后退着,最后只得委屈靠在红漆木柱上。
他刚刚偷瞄了一眼那棋局!
那般的精妙,莫说破了,让他下几年也下不出少主那般智慧来!
虽然得以看到少主偶尔这么一次的出神入化来一手,却可惜那满满的棋盘又空空了!
“这世间事又有多少是人走茶凉后可以重圆的!棋死可以再起,人死却不再复生,今见的就是这么个人物。收棋整室对客以敬,又有何可惜?”
男子圆桌前正襟危坐,等候那姗姗来迟之人。
“来人是死而复生之人?”
“棍儿不妨猜猜!”
“莫非就是那二十几年前在陶谷医仙医治下复活的铁翎将军铁劲桑!”
棍儿霎时双眼放光,紧盯着面前的薄薄木门!
他在北方当了狗屁参军那么久,一直想见这个震动朝野三十年的大将军了!
当年铁劲桑身中二十二箭,却毅然突入敌阵,割下敌国大王头颅,使得敌国至今仍未从旧主已故中缓过气来!
这才换的边城数年的繁华,国家数年的民安!
但他自己却因此伤重不治,当时,虽然随军副将最后救得他回到关城,但只有一息尚存!
是夜一代大将也就这么过去了!
巧的是铁劲桑临葬前,陶谷医仙正好路过,施得援手,使其重返人间!
这么神奇的人物!这么神奇的经历!今日托少主的福,竟然得见!
难怪平日嫌他吵的少主,居然破天荒的会将他召回柳城,还带在身边,为的就是一圆他多年的梦!
感动!有少主如此,棍儿又有何求!
“吱呀”一声,棍儿来不及感动完,已有一双黝黑的手开启了那道门!
一双军履步入雅间,满脸军旅风霜,仍旧鹤发童颜。
“阁下可是人称北麒的蠡园少主?在下铁劲桑!”
来人满头宾白,但虎目如炬,身材伟岸,穿着战甲,一个抬眼,直穿倚在柱上的棍儿,随意的瞄了一眼仍坐于圆桌前的男子,抬手并拱,行官礼。
气势如虎,武将威仪,一言一行中简直不可一世了,那份傲然天下难有,也唯有出现在铁劲桑身上,比谁都适合!
“在下便是萧骐。将军无需多礼请坐!”
萧骐起身,没太将其的不可一世之傲气放在心上,对其也行了齐拱礼。
铁劲桑闻声,皱眉,这音色听着极为耳熟!
抬头用力一看,再仔细一看,那俊容,那气宇,随即屈身,单膝跪下!
“齐王殿下!老臣铁劲桑愚钝,罪该万死!先前若知您就是